秦孝公尚在惊诧，又一特使飞回报“禀报君上，左傅公虔突然病逝！”

夜半时分，北风呼啸，滴成冰。漆黑的原野上，一队人悄无声息的从北阪的丛林中开，又悄无声息的开了咸北门。

“噢…是何因由？”

巳时一刻，秦孝公轻裘宽带，神采焕发的走大殿。

秦孝公的谋划很简单，也很实用。首先，他避开了商鞅，也避开了嬴驷，不让他们知这件事，更不让他们参与这件事。商鞅是秦法的象征，是危险势力的复仇目标，而铲除隐患的方式却是“违法”的权力角逐，是旨在保护商鞅的行动。有他参与，隐患反而会更加复杂，反倒可能使保护商鞅的目的适得其反。而嬴驷是储君，要尽可能的不为他树敌。单独的秘密的完成这件大事，是秦孝公最后的心愿。

封闭大门二十年的公虔府终于大开了正门，一片动地哭声！秦孝公到来时，老得佝偻蹒跚的白发总正在门外迎候。孝公下车，见昔日声威赫赫的上将军府里外一片荒凉破败，竟是令人不堪卒睹。得院，便见正厅阶下一张大案上停放着黑布苫盖的一尸，府中男女老幼都在伏地大哭。孝公上前缓缓揭开黑布，一张令人生畏的面孔赫然显在前——一白发散，被割掉鼻的一张脸缩得瘦骨棱棱，沾满了紫黑的淤血！昔日长大伟岸的材，竟瘦得仿佛冬日的枯

有意将嬴驷留在终南山，秦孝公与莹玉迅速回到咸。莹玉照秦孝公的叮嘱回府了，秦孝公却驰往咸北阪的狩猎行。

“半个时辰前。臣亲自守侯榻前，送老太师归天。”

秦孝公思绪飞转，断然下令“上大夫景监，主持大宴。国尉车英，随我去两府吊唁。”回对景监低声叮嘱几句，便匆匆登车。

突然“砰！”的一声，一支袖箭扎在面前的长案上！院中却一片寂静，杳无人迹。

此时，突闻殿外蹄声疾，一特使大步匆匆走“禀报君上，太师甘龙病故！”

嬴虔缓缓下袖箭，解开箭的布片儿展开，却不禁浑一抖！枯坐良久，他伸手“笃、笃、笃”敲了三下长案。

即将成为国君的嬴驷，对商鞅总有一隐隐约约的疏离，对嬴虔公孙贾则总有一隐隐约约的歉意。这是秦孝公锐的直觉。假若这些危险者消失了，嬴驷会是一个好君主，也有能力保持秦国的稳定。然则，只要这些危险者还在朝局之内，秦国新法和商鞅本人就将面临极大的风险！要消灭这隐患，只有他能到。

这个国君上！盛年之期，行将辞世。这一冷酷事实，迫使秦孝公动了杀机！他要在最后的时间里铲除这些隐患。

“病故？”秦孝公霍然起“何时病故？”

就在这月黑风的夜晚，咸南市的那片孤独院落里，蒙面石刻般的嬴虔依旧青灯枯坐。

一时间，街中国人翘首观望，慨国君的宽宏大量，竟是弥漫一片喜庆气氛来。

这时候的咸北阪，还保持着苍茫荒野的原貌，远非后来那样声威赫赫。所谓狩猎行，也就是两三座储藏猎的石屋与临时休憩的一间寝室。虽然简朴，却常住着一个百人骑士队，等闲臣民不能。秦孝公在这里秘密召见了国尉车英，计议了大约半个时辰，秦孝公又飞车回到了咸。

次日清晨，一夜北风刮尽了霾，咸城红日照恍若。咸南门驶了一辆又一辆华贵的青铜双轺车，车上特使捧着国君的诏书，抵达一个又一个元老重臣的府前。秦孝公向元老们发了大宴喜诏——国君康复，将在咸聚宴老臣，大赦前罪，特派使者专车迎接，元老务必奉诏前来。

半个时辰后，以各形式贬黜而备受冷落的元老们陆续了咸，矜持的下了青铜轺车，相互声谈笑着了正中大殿，原先的爵位名号各自就座了。六个大燎炉，木炭烧得通红，大殿中烘烘的。这些白发苍苍的元老们多年来为了自保，已经断绝了相互来往。今日竟聚宴中，纷纷相互问候试探，寒暄得不亦乐乎。堪堪将近巳时，大殿中只剩下三张空案——正中央的国君位、左手的太师位、右手的太左傅上将军位。

一个黑衣老仆走来默默一躬，嬴虔对老仆耳语片刻，老仆快疾的转走了。

“参见君上——！”元老们离座躬，齐声呼。秦孝公一瞄座位，微微一怔，却立即笑：“请诸位老臣座，老太师与上将军一到，立即开宴。”

“突发恶疾，误用蛮药，吐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