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驷接过，拧开铜帽，细细一卷白帛打开，赫然便见公父手迹：“一万铁骑，长住商山，不听兵符，惟听商君号令！秦公嬴渠梁二十四年三月。”嬴驷看得清楚，立即明白这是公父临终前留下的秘密手令，心中暗暗惊讶，脸上却是平静如常“哪，商君是劳军去了？”

想到这里，嬴驷心中一闪——公父还有没有其他秘密手令牵制自己？真说不准。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立足于有，动作就要快，在这些密令持有者还猝不及防的时刻，就要剥夺他们的权力，将要害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再来对付那些世族。公父啊公父，不要说嬴驷不相信你的那些老臣，实在是他们对你太得崇拜迷恋，用你的作为丝丝扣的苛责于我，连姑母都是如此！纵然有成，天下人也只说嬴驷靠了公父这班老臣。如果那样，嬴驷

嬴驷真有几分尴尬了，赔笑：“敢问姑母，商君何以没有一起回来？”

正在这时，车英匆匆，将商山军驻扎灞上的置禀报明了，便辞别，似乎一刻也不想在中逗留。

从秘密手令看来，果真如此。骤然间，嬴驷对公父有了一冰冷的憎恨，他从来不关心自己，从来不相信自己，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一丝温与关怀！有的只是淡漠与疏远、冰冷与训诫、严厉与苛责。嬴驷在“放逐”中不止一次的冒一个想法——公父要是再有一个儿，可能自己就永远的沉沦了！现下，这个念又一次奇异的闪现来。公父假若不是自衰竭，绝不会主动去接回自己。公父对自己若还有几分亲情与信任，就绝不会给商鞅“自立秦公”的权力与颠倒乾坤的一万铁骑！公父看重的是他与商鞅共同创立的秦国变法基业，血亲继承不过是公父功业棋盘上的一枚棋，能兼顾则兼顾，不能兼顾则牺牲——这就是他和公父关系的全本相！

嬴驷很清楚，权衡利弊的长远基，应该是自己的功业宏图，而不是其他。但在现下，却必须先将自己的权力真正稳固下来。这稳固，不是满足于在公父留下的旧权力框架内与旧臣和睦相，在表面上维护新法；而是有一自己的权力人，全副心的推行自己的权力意志！至于公父的情意志与遗命，与自己有利者则行，与自己巩固权力不利者则不行，绝不能拘泥于公父留下的权力格局与善后成命。只有权力彻底的真正的转移到自己手里，才有资格说功业，否则，一切都是受制于人的！

莹玉从大袖拿一支亮晶晶的铜“打开看看，这是何？”

“商君谋反去了！”见嬴驷丝毫没有悔悟，竟还是追问商鞅，莹玉大怒，拂袖而去。

公父真的匪夷所思，相信商鞅竟超过了相信自己！纵有君臣情谊，何至给商鞅如此颠倒乾坤的权力？嬴驷是看着公父叮嘱商鞅的“嬴驷能扶则扶，不能扶，则商君自立为秦公。”虽然惊讶，但嬴驷并没有认真对待这件事。他以为，公父如此遗嘱，不过是打消商鞅有可能滋生的野心，让商鞅更加忠诚的辅佐自己，权谋而已，何须当真？今日看来，绝非如此！公父当真是彻底的相信商鞅，认为只有商鞅的铁腕意志能维护新法，能稳定的推秦国大业！嬴驷有些悲凉——公父终究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这一，甚至连商鞅对自己的信任也不如。对于公父的想法法，嬴驷没有指责的权力，他毕竟离开公父的时间太长，又没有军旅磨练，公父对自己的担心也算情有可原。可是，经受了几乎半生的苦行磨练，以及还都后表现的见识能力，难还不足以消除公父对自己少年犯法所留下的影么？

公父啊公父，你也未免太得多虑了，难嬴驷就没有建功立业的雄心？

嬴驷拿起案上那密令端详良久，一凉意涌上心。

“嬴驷啊嬴驷，你机心何其多也？”莹玉对这个侄儿素来呵护，却想不到他离开十多年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心中又气又急，满面涨红“我来告你：这密令是大哥留给我的，言明只要国中有变，密令即商君之手。你当明白，你公父的用心何在？若你向世族屈膝妥协，这支兵便是商君平靖难、维护新法的铁军！也是废黜你嬴驷的铁军！因了商君执意辞官，我便拿了这手令，想他多留两年，辅佐于你，也可震慑世族力量。可商君持认为，你一定能维护新法，留下这支军队只会增加君臣猜忌，一力要调商山大军。我被他说服，就与他一起去了商山调兵。你说，你疑惑何来？你公父在日，商君多少次不及面君而急外，你公父可有疑惑过一丝一毫？”莹玉愤激慨，泪盈眶。

“嬴驷，你可知商君为何要商山军营？”

“果真如此，嬴驷负荆请罪。”嬴驷一躬。

“如若知晓，何须问之。”嬴驷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