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龙咬牙切齿息着“我等，自己收拾吧。记住，再不能，吃这暗亏了。”

话音未落，明晃晃剑飞来“啪！”的打了赵良一个铁耳光，一血红的印痕顿时烙在脸上！“枉为名士，何其虚伪！方才谁在说，要促使国君早除商鞅？说呀！”

话音方落，面人倏忽不见！

三人相互包扎住伤，挣扎起，唤醒卫士，匆匆如惊弓之鸟，各自回府去了。

时当中夜，月黑风，万籁俱寂。咸南市边上的那座院却有一灯光在闪烁。

“敢问女公，可是商君之友？”

杜挚拉开门一看，院中甲士竟全都呼呼酣睡，一时间惊怔得说不话来。

“恩怨情仇，随风去了。”白衣女上面，倏忽消失了。

嬴虔“我还得谢他，杀了公孙贾。”

女淡淡：“我恨权贵层的冷酷。我至刚至公的襟怀，我鄙视你的狭隘残忍。但我还是要说，让他光明正大的走吧，士可杀，不可辱。”

“嬴虔是个无法忘记仇恨的人…请看这张脸吧。”嬴虔猛然扯下面纱，赫然那张狰狞变形的扁平面孔！

赵良吓得浑颤抖，啄米般只是叩。

“嬴虔也是刀丛剑树过来之人，却竟然觉察不到你门剑，如此手，自然能取我命…然则，嬴虔没有想到，剑士竟是个女人。”

嬴虔重的叹息“嬴虔与世隔绝，商君在明，嬴虔在暗。我看得很清楚，商君唯公无私。可是，他太无私，太正直，太严厉，太公平，象一尊神，人人恐惧…恕嬴虔直言，想杀他的人绝然不比拥他的人少。皎皎者易污，峣峣者易折。至刚至公是不能长久的，人心本来就是凶险的。”

杜挚尖叫一声“来人——！护卫死了么？”半晌却无人应声…

“我没有后悔。你不必为此介怀。”

面人收回长剑“嬴虔，你被私仇恨已经淹没，丧失了空灵的心田，已经迟钝了。我今日不杀你，只是想告诉你，为什么不杀你。”

“好。算你这老枭明白。”来人隔着面，声音听来空怪异“听好了！一则，商君须得服善刑。二则，不许预国人收尸。三则，不许掘墓扬尸。如若不然，随时有人取尔等狗命！明白了？”

三人忙不迭，赵良疼痛惶恐，咬牙皱眉：“商君未必就死，何须…”

嬴虔默然，轻轻一叹“明白了，你为何不杀我？商君知嬴虔仇恨他，但却拥新法。商君对我期望甚，托车英国尉将蚩尤剑还给了我。嬴虔岂能不知，商君寄希望于嬴虔维护新法，铲除世族。你解商君之心，本想杀我，但最终还是成全了商君心愿…一个女，不被仇恨淹没，明大义，不愧商君知音发妻。当日若知，何使你们分开？”

嬴虔思忖有顷，猛然站起，登车前往中，与嬴驷仔细商议了一个时辰方才回府。次日，中传诏书，命老太师甘龙与上大夫景监共同召集朝臣，对商鞅论罪定刑；因老太后骤然患病朝夕难保，国君并公虔前往终南山探视，不能主持朝会。这诏书使世族元老们大为兴奋，认定这是大好机会，相互密议，打好腹稿，准备与“商君派”较量。

嬴虔猛然一抖，却迅速平静下来“剑士，要取嬴虔命？”

面人从斗篷中拿一只黑丝袋，往案上一掷，木案竟“咔嚓！”折断，黄灿灿的金饼落在厚厚的地毡上腾腾腾一阵闷响。三人又一次惊讶得不知所措，却听面后怪异的声音：“记住，这是两万金，是让你们收买别个的，不是给你们的。若敢私吞，十天后杀尔等全家！”

来人卸下那张巧的青铜面，漏如云的长发与明朗得有如秋月般的脸庞。嬴虔也算公室嫡系权臣，生平见过的女不知几多，但还是被前这个白衣女震撼了！没有那个女人有如此贵的气度，没有那个女人有如此富有冰冷的睛，更没有那个女人有如此郁的书卷气息。尽她手中有一支非常的名剑利，却丝毫不能掩盖她的雅与渗透在雅中的冷峻。嬴虔知，仅仅凭她能在复仇中保持节制这一，这个女就是大家局。

“你承认我能取你命？”

嬴虔正在昏暗的烛光下翻阅一卷竹简，背后的书房门却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白衣面人站在了嬴虔后，一支长剑冰冷的贴上了黑面罩下的脖颈！

“嬴虔不是商君。嬴虔就是嬴虔。”

第三天

龙嘶声：“剑士，有话但讲，我等，绝无推诿。”

“你有才能，有意志，但却没有襟。最终于凡品。”

“我是商鞅恋人，也是商鞅事实上的妻。”

嬴虔转，只见一领白斗篷一张黑面伫立在昏暗的烛光下，神秘贵而又令人恐怖。连嬴虔这个在黑屋中自我封闭了近二十年的铁石人，也到了一丝寒意“女公绝非常人。能否告诉我，你是何人？”

女却意外的冷笑着“你不过失去了一只鼻，竟如此耿耿于怀？秦公失去了多少？商君失去了多少？若依你记恨之心，商君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