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起了个表字叫自成。后来他去当驿卒时就用“自成”当大名，这在当时叫“以字行”本名儿反而渐渐地只有少数的亲族、邻居和少年时期的同学们还记得。

“是双喜哥么？”

“我正要赶上他，不防从官军阵上过来一阵箭…给他儿逃脱啦。”

听说没有捉到周山，自成不由得皱皱眉。周山原是李自成亲手提的将领，闯王对他十分信任，叫他担任中军①。迎祥死后的一年之中，他的下首领许多人不住官军压力，相继投降。李自成初当闯王，尽了很大努力，却没法阻止义军内的分化和投降趋势。去年十月间，他率领一分义军从陕西川北，连破许多州县，虽然攻成都不克，却给明朝很大震动。今年正月，李自成为着避免被洪承畴所督率的优势官军包围，退川北到陇东南，又向北到洮州。洪承畴一方面派曹变蛟和贺人龙等死追不放，一方面调动了许多队堵截。几个月中，李自成为着打破官军的包围，率领着农民军从甘肃西番地②，在羌族游牧人的地区转来转去。农民军缺乏粮，又不得休息，在西番地牺牲很大，仍然摆不脱官军的追赶。李自成不得已从嘉峪关的东边北长城，到了外，又突然从兰州附近折转回来，猛不防突破洮州一带的官军堵击，回到陇东南的山区中化整为零，休整队。就在西番地最艰苦的情形下，这个破落地主的周山对前途失去信心，勾引一起人投降了曹变蛟。从这以后，他就死心塌地为虎作伥。由于他是从农民军中混来的，对农民军的一切内幕、作战方法，都极清楚，这就使曹变蛟如虎添翼，给农民军的麻烦更大。过去农民军对官军作战常用的许多老办法，有的本不能再用，有的用起来效果也比较小了。每次遇到两军战时，周山就骑在上呼喊诱降，企图瓦解军心。李自成和他的将士们恨透了这个叛徒，常常想在战场上捉到他，可是他比狐狸还狡猾，几次都是快要捉到时给他逃脱。今天黄昏，自成在侄儿李过宿营之后，猜到周山会重新面，亮着自己的牌③劝降，所以留下双喜带着一队人等候周山，装要送给他一封自成的书信，把他捉到。谁知这一计又没成功！

“爸爸，周山这杂又逃脱啦！”

“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在上回答。

“啊，来啦。”

“胆怯？”张鼐侧着问“我什么时候胆怯过？我还打算活捉孙传替咱们闯王报仇哩！”

虽然他的声调是平静的，神气是安闲的，完全是随便闲谈的样儿，但是这几句话却给每个人很大鼓舞。没有人再到寒冷、疲倦和瞌睡了。一个叫王长顺的老战士说：

“是的，他带着一些人在迎接咱们。说不定洪承畴也在前边。怎么，小鼐，有胆怯么？”李自成故意问，他的语气、声调和神都他对这位小将十分，着像慈父般的情。

这一队共有十来个人，回答的青年骑在最前边的一匹大的白上。每个人的镫上挂着一颗或两颗血淋淋的人，不住摆动。走上山以后，他们都下来。李双喜牵着白走到闯王面前，禀报说：

过了不久，蹄声愈来愈近，随即在稀疏的、落了叶于的木中间，在苍茫的月下，现了一小队人影。李自成的乌龙驹突然把一抬，鼻，萧萧地叫了一声。张鼐向走近来的小队骑兵问：

“因为咱们的有好多天没有喂料，连草也吃不饱。老孙的吃得饱，跑得快。”

李自成，说：“说得好，说得对。这几年来咱们闯过了多少州县，闯垮了多少官兵，闯开了多少围困，扳着指也算不清。孙传挡不住咱们的路！”

闯王离开大树，回到弟兄们中间。看见有些人倚着鞍打盹，他望着众人说：

“咱们一定能冲过潼关。别说是孙传的官兵挡在前面，就是有刀山剑林挡在前面，也能够冲得过去。哼，咱们要没有这闯劲儿，就不是闯王的人！”

“又没捉到？”

有着络腮胡的王长顺跟着丢了一句松话：“我看，咱们明天会把孙传的人杀得落，可是不容易把他本人捉到。”

站在张鼐旁边的一个年轻战士带着很有自信的神气笑一笑，说：

闯王顿着脚说：“嘿！又给他逃脱啦！”

大家都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声随即被一阵从南边来的蹄声压下去了。李自成正等候一员小将，听着这阵蹄声，他自言自语说：

“当然啦，碰上他就不会轻饶他杂！”

“好啊，小张鼐！你说的很对，应该跟洪承畴、孙传他们算算血账，替咱们闯王报仇！”闯王拍着张鼐的肩膀说，同时想着：“这孩真不错，磨练成啦，永远也不会气！”

①中军－－古代的所谓中军有两意义：一是军队中官职，其职掌类似近代军队中的副官长，有时兼传宣军令。另一是指军队番号，对

“闯王，听说孙传亲自在潼关旁边迎接咱们，真的么？”一位叫张鼐的、只有十七岁的小将天真地笑着问。

“为什么？”张鼐问，心中可有儿不服气。

“一连三天，咱们不是行军就是厮杀，人都没有得到休息。今晚大家痛痛快快睡半夜，只要明天从潼关附近冲过去，到了河南，官兵就再也包围不住咱们啦。到那时，咱们想走就走，想休息就休息，粮草也不发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