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没有声，等待着敌人前。在他同孙传之间有一条大路。在北方的黄土原野上常看见这样的大路：一年年被车轧，又被雨冲刷，像一条涸的沟，上边有七八尺宽，有的地方有一丈多宽。北方人把这样的路叫大路沟。李自成知这条大路沟对自己很有用，但是它离自己的人太近，不利于向前攻。于是他叫将士们持弓引弓，分两批缓缓地后退二十几丈远，凭借一座土丘列成

“冲吧，我在前边！”

孙传本来打算先将刘宗的一人歼灭，亲自督战，悬赏格，围攻很久，竟难如愿。正在这时，他看见李自成已经杀败了科和几员大将，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无敌。于是他留下一分人继续围攻刘宗，亲率手下一分锐将士和洪承畴派来的两千名生力军去包围闯王。

刘宗没有声，好像没听到他的说话。李友向宗的脸上瞟了一，随即同世耀换了一个，接着向宗小声请求说：

“随我来！”

这时，许多地方都在行着惨烈战斗，喊杀声震天动地。刘宗向周围四-望，望不见孙传的大纛，心中间：“莫非他去围攻闯王么？”他忽然改变主意，向左右看了，将右手中的宝刀一挥，说：

而他的青战同时纵腾跃，冲向前去。围在前边的官兵猛一惊骇，人纷纷向两旁闪开。当他到了土丘跟前时，大大王并不同他锋，已经逃走。他驰上土丘，没有找到大天王。官兵又像似的把土丘层层地包围起来，但是官兵对刘宗和他的手下人都已经有畏怯，不敢再猛烈攻，刘宗也让自己的人略作休息，等机会杀重围。这一片战场，突然在张中沉寂下来。

刘宗仍然没有声。对于包围他的官兵方面的情况，他比手下的将校们看得更清，尽他是被差不多七倍的敌人包围着，但是他觉得如今敌人已经对他没有多大办法了，凭着从几个地方传过来的喊杀声音，他判断闯王和刘芳亮等几支人都在继续同官兵混战，杀得很起劲，因此他觉得他以二百多人把孙传的一千多兵引在这个地方对闯王很有好。他相信等天黑后杀重围并不困难，除非孙传再增加新的人。在这片刻里他也曾经向最坏的结局想过。他想，即使万一孙传增加了生力军，使他同二百多亲兵将杀不去，也没有什么，最要的是能够使闯王突围去，保住“闯”字大旗不倒。这样想着，他要拖住这一支陕西抚标①的打算更加定。

①抚标－－由巡抚直接统带的军队，即“巡抚标营”的简称。

一就可以看，孙传直接率领的标营人确实训练有素。在这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地上，孙传的人采取半包围的形势稳步前，两三百骑兵置在两翼，步兵走在中间，孙传和几十名亲兵亲将骑着披有铁甲的蒙古战走在步兵前边。旌旗飘扬，战鼓动地，枪刀剑戟在夕的余辉中闪着寒光，李自成匆匆地对两个亲兵吩咐了几句话，他们飞离开队伍，躲避着官军的拦截，向不同的方向驰云。

“冲去吧？”

从混战发生以后，农民军虽然战斗得十分勇猛，以一当十，但由于人过少，地形不利，加上人饥乏，损伤十分严重，很快地被分割成许多分，各自迎敌，不能相顾。李自成起初还能够掌握主动，寻找对象，分别杀退敌人。到了后来，这主动权渐渐失去，东冲西闯，只是要救被官军包围的人，设法把队向东边的小山上转移，但是空前困难的局面并没有动摇他突围的信心，当孙传亲自横刀跃督率三千多名兵杀到闯王附近时，闯王的边只剩下不到五百名骑兵。他正在掩护别的队往小山上撤退，还有一些队分别与官军苦战，摆脱不开。闯王手下的将士看见这情形，大多数面现惊慌之。有很多人只怕被大敌包围之后闯王一旦有失，全军就没有救了。李自成看大家的心情，并且看见两个亲将同张鼐都焦急地向他的脸上望，好像是在问：“是退呢还是冲杀过去？”

偏将世耀和李友随在宗左右，三匹大的战井排而立。这两个勇猛的小伙也都负了轻伤，但是他们正像俗话说的，已经“杀起了”对这沉寂的局面反而到不耐，看来官兵的劲儿已经衰了，世耀望着宗的脸孔，小声咕哝说：

“闯王，怎么办？”小将张鼐大声间，脸绷得很，等待着闯王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