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尚炯给杨廷麟看病以后，又来约金星去梁苑吃酒谈心。他只劝金星往商洛山中同闯王一晤，也被金星拒绝了。从梁苑存来时，大街小巷，家家都在敬神，大门挂着灯，放着鞭炮，有的人家还放着烟火。尚炯和金星决定先到正门外商业繁盛的地方看看，然后往东城去看灯市。于是他们从西长安街转至江米巷，武功坊到了正门内棋盘街。

他像那个时代的一般读书人一样，一遇到心情兴奋或郁悒时总朗诵熟记的古文或诗、词，算是借他人杯酒浇自己中块垒，朗读的调很好听，就像是歌唱一样，所以也是借着唱歌来抒发情，但是这时金星的心中是兴奋呢还是郁悒？是不是在朦胧的意识中把自己比等待三顾的孔明呢？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朗诵毕《草庐对》之后，他的心仍不能平静下来。过了很久，蜡烛熄了，木炭却着得更旺，火光照得他脸通红，他心中慷慨，加上几分酒意，拿起铁筷铿地敲一下火盆，震得火星飞，随即朗诵曹孟德的著名诗句。

“北京风俗，说是元宵节走过正桥可以除百病，腰不疼，所以这些妇人家都要挤着过桥。咱们今晚一过，也可以一年无病了。”

在正门那里，只见月光下成群结队的妇女，有很多穿着白衣白裙，像似的从城门涌涌，几乎连路都阻住了。有不少年轻男人，故意在妇女群中挤，以便偷偷摸摸地占儿便宜。有时，有些妇女因为上什么地方被陌生男人的手摸一下或拧一下，或脚尖被人故意踏一下，发来小声怒骂，但也有不少妇女吃了哑亏，一阵心，脸红，慌忙地躲女伴堆中。那些盼望早日生的妇女们，用力挤到大开着的城门边，把门上的圆木钉摸一摸；往往还来不及摸第二个钉，就被挤走了。有的妇女比较幸运，可以抢着摸几个钉，摸过钉之后，她们怀着幸福的心情，怀着甜的希望，随着人离开了城门。

“这把扇虽然下没有用，可是这是一个吉利。走吧，我们崇文门逛灯市去。”

“要是宋献策没有离开北京就好了！”

尚炯愉快他说：“但愿你今年百事顺利。”

“听说因为万岁爷圣情寡，中今年的灯节不如往年之

二人哈哈大笑，继续往南走去。正门大街十分闹，有玩狮的、玩旱船的、踩跷的、放烟火的、耍龙灯的、猜灯谜的，看了几个地方，金星拉着尚炯的袖挤一猜灯谜的人堆中，随便一望，立刻指着一个灯谜向尚炯咕哝说：

壮心不已！

“千步廊北是金桥，过了金桥就是承天门，再往里是端门、午门。听说承天门两旁有解学士①写的对联，尚炯没敢声，但心中闪过了一句话：”也只剩下一个空架了。“

周围的人们用欣喜和羡慕的光望着金星和扇，有几个人称赞他猜得好，也称赞灯谜得好。金星拉着医生走人堆，笑着说：

烈士暮年，

“是，是，您先生猜中啦！”主人笑着说，赶快撕下谜纸，取了一把湘妃竹骨的白纸折叠扇给金星。

尚炯说：“幸而有很多懒人和忙人不来过正桥，不然，北京城的医生只好抄着手喝西北风了。”

朗诵毕，他从火边站起来，绕室彷徨，直到夜，后来刚躺到床上，他忽然想起来一个朋友，心中遗憾他说：

答话很有名，后人把这段答话题《草庐对》或《隆中对》。

尚炯和金星在闹的棋盘街看了一阵，又走到离大明门不远的地方站住，凭着围绕棋盘街的白石栏杆偷向大明门里张望，大明门朱门开，禁卫森严。门外挂着一排很大的朱红纱灯，垂着穗。门内是东西千步廊，挂了无数纱灯，望不到尽，金星悄悄地对医生说：

①解学士－－解缙，明初人，官翰林学士，为历史上有名的才，民间传许多解学士的故事。c2‘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那午门内就是九重宸居！”

老骥伏枥，

金星怕惹是非，用时弯碰碰他的朋友，向正门走去。他们随着摸钉的妇女们挤正门，挤过正桥，才到了前门大街。金星笑着说：

他们在崇文门内吃了汤圆，歇歇脚，继续往灯市走去。愈近灯市，人愈拥挤。等到了东单往北，米市大街上人山人海，简直无法前。他们用力挤了一阵，看看不容易挤到灯市，便从金鱼胡同穿过来，在八面槽和东安门大街看了看，从皇城南夹转到东长安街。尽所谓“九衢灯市”只看了少分，而且最闹的分没有看，但尚炯已经为那些竟奇斗胜的彩灯惊叹不止，在东长安街上走着时候，他听见走在前边的两位外省音的人正在谈话。一位老者向一位方中的中年人问：

“这一个谜面是‘挑灯闲看牡丹亭’，用的是钱塘女冯小青的诗句，谜底我已经猜到了，很巧，也很雅。”于是他指着谜纸向主人大声问：“这个谜底是不是王《滕王阁序》上的一句：‘光照临川之笔’？”

志在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