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湖广镇总兵左大人！”

“左将军，你的富贵来啦，快拿酒让我喝几杯！”

承启官引着左良玉穿过白虎堂，又穿过一座大院，来到一座小院前边。小院的月门外站着两个手执宝剑的侍卫，刚才在白虎堂阶前的豹尾旗已经移到此。从月门望去，竹木有一座明三暗五的厅堂，虽不十分宏敞，却是画栋雕梁，致异常。堂前悬一朱漆匾额，上有熊文灿手书黑漆“节堂”二字。左良玉对于自己的首被召见，既到不胜荣，又不免提心吊胆。在熊文灿任总理时，这地方他来过多次，但现在来竟异乎寻常地心起来。忽听传事官传报一声：“左镇到！”随即从节堂中传一声“请”！一位中军副将自小院中迎，而另一位侍从官赶快打起节堂的猩红缎镶黑边的夹板帘。左良玉走几步，一登上三层石阶就拱着

②侯恂－－河南商丘人，字若谷，即侯方域的父亲。

勉励大家整饬军纪，为国尽忠，救百姓于火之中，成国家中兴之业，等等。关于今后作战方略，他只说为机密起.见，随后分别训示。全到会的文武大员都对杨嗣昌的辅臣气派和他的训话留下刻印象，到畏惧，也到振奋。训话毕，杨嗣昌又用威重的光向大家扫了一遍，吩咐大家下去休息，等候分别传见，然后离开座位，向大家略一拱手，在幕僚们的簇拥中退回内院。众文武大员躬叉手相送，等他走了以后才从白虎堂中依次肃然退。大家不敢离开督师行辕，等候传见。过了片刻，只见承启官走白虎堂声传呼：

左良玉辕门时向侯询跪下去，用叩着石阶，发誓说：“我左良玉这次去大凌河倘若不能立功，就自己割掉自己脑袋！”

他率领几千将士驰赴山海关外，在松山和杏山①打了两次胜仗。不过一年多的时光，他从一个有罪的无名小校爬上总兵官的位。最近几年他一直在黄河以南和长江以北的广大中国腹地同农民军作战，尤其河南和湖广两省成了他主要的活动地区。自从曹变故随洪承畴关以后，在参加对农民军作战的总兵官中，以他的兵力最，威望最。因此，尽平素十分骄横，军纪很坏，扰害百姓，杀良冒功，两个月前又在罗猴山打了败仗，贬了三级，但杨嗣昌仍不得不把希望指靠在他的上，所以离京前请求皇上封他为“平贼将军”而今天首先召见的也是他。

总兵左良玉是辽东人，今年三十九岁，格魁梧，紫铜面。十年以前，他在辽东过都司，因在路上劫了国家运往锦州的军资，犯法当斩。同犯丘磊是他的好朋友，情愿牺牲自己救活他，独自把罪案承担下来。左良玉由主犯变为从犯，挨了二百军被革职了。过了很久，无事可，他跑到昌平驻军中了一名小校。由于他的武艺、勇敢和才样样众，渐渐地被驻守昌平的总兵官尤世威所赏识。崇祯四年八月，清兵围攻大凌河①很急，崇祯诏昌平驻军星夜赴援。当时候询②以兵侍郎衔总督昌平驻军，守护陵寝，并为北京的北面屏障。接到上谕后，侯询苦于找不到一个可以胜任率兵赴援的人。只有尤世威久历战阵，但昌平少不得他。他正在无计，尤世威向他保荐左良玉可以胜任，只是左良玉目前是个小校，无法统率诸将。侯询说：“如果左良玉真能胜任，我难不能破格替他升官么？你去告他说，就派他统兵前去！”

①松山、杏山－－松山指松山堡，在锦县南。杏山指杏山驿，在锦县西南。

第二天早晨，侯询在辕门内大集请将，当着众将的面以三千两银给左良玉送行，又踢他三杯酒，一支令箭，说：

“这三杯酒是我以三军将军，给你一支令箭如同我亲自前去。”他又望着征的将领说：“你们诸位将军一定要听从左将军的命令，他今天已经升为副将，位在诸将之上。我保荐左将军的奏本，昨夜就拜发了。”

①大凌河－－指大凌河城，在辽宁锦州东北数十里，为明朝山海关外的军事重镇。

当天夜里，尤世威亲自到左良玉住的地方找他。他一听说总兵大人亲自来了，以为是逮捕他的，大惊失，对自己说：“糟啦，一准是丘磊的事情败啦！”他想逃走已经来不及，慌忙藏到床下。尤世威用拳捶着门，大声说：

左良玉觉得很奇怪，从来不曾梦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称他将军。开门以后，尤世威把事情的经过对他说了，他仍然手足无措，战栗不止，过了片刻才稍稍镇定下来，扑通跪到尤世威面前。尤世威也跪下去一条，把他搀起来。恰在这时，侯询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