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笑着说:“算啦,算啦,不用往下背啦。对呀,这段书,不正是我今日的用心么?”
李侔默然想了一阵,忽然笑容,说:“献策不肯同哥一样多劝闯王在
下经营宛、洛,这
理我明白了。我们在对待这样大事上应该多同他商量行事,不可过持书生之见。”
李岩摇摇,后悔地叹了一声,说:“闯王信任我,命我照料洛
赈济饥民的事,后来又将新安和偃师两个县城放赈的事也
给我
。我本来应该小心翼翼地把这件事情
好,
“没有人这么说,可是我也有太疏忽大意的地方。幸而闯王豁达大度,又值初来河南,百事草创,可能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倘若在大业告就时候,只此一事,说不定我们会惹一场大祸。我已经狠狠责备了
英他们几个在我手下办理赈济事项的人,也责备了我自己,永远引为鉴戒。幸而献策是我们的好朋友,及时暗暗地提醒了我。要不然,继续下去,实在可怕!”
李岩没有说话,用略微诧异的光望着李佯。自从破杞县城起义以来,李岩对李侔已经另
相看,遇事很重视他的见解,所以此刻在微
吃惊中等待他继续说话。
李岩心中恍然,兴地说:“德齐,你说得很是!自从起义以来,你的思路开阔,大不同于往日,真当刮目相看!”
李岩笑了起来,说:“那时候,启东、献策和我都跟着闯王住在关陵。刚吃毕晚饭,闯王忽然想起来如何置洛
城内现任文武官吏的事,来不及同大家商量,立刻派人飞
到城下传令。传令亲兵
发以后,闯王才向我们讲明
理。他说:第一,十多年来,朝廷、官府、乡绅大
,无不辱骂他是
寇,是杀人
王,百姓中也多有信以为真的。破洛
,举国瞩目,偏偏对现任大小文武官吏一个不杀,使人们知
他到底是怎样行事。第二,
了洛
尽可能不杀明朝的现任官吏,对下一步去攻取大小城池颇有好
。目前要想办法使明朝文武官吏无守土的心,至于以后是否仍旧这样办,那倒不一定。第三,不杀明朝现任大小文武官吏,只杀福王和吕维祺,更证明这二人罪大恶极。尤其是吕维祺这个人,平素披着一张理学名儒的假
,在全国读书人
睛里很有声望,有些不是
受其害的老百姓也不知真情。现在只杀他,不杀别的官吏,好叫人们用心想一想其中
理。”
李侔对哥哥的严重表情和气很为诧异,忙问:“最近
了什么事儿?难
有人说我们不是忠心耿耿地保闯王打江山么?”
李岩说:“当日兄弟在一起读书讨论之乐,不可再得!德齐,我自从人狱以后,心中事多,这件事我已经忘了。是哪一段文字叫你背熟,还要同你讨论?”
李作笑着说:“我细心思忖,闯王颇多过人之,到洛
的一些行事,也是证明。过此一时,他必会选定一个地方建为
本。”
“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竟然如此可怕?”
李作叫着说:“妙!妙!我竟没有想到闯王的思虑是如此周密,其用意如此之!说到这里,使我想起来他起用郝摇旗的事,也是极为英明。目前不但郝摇旗
激涕零,
事异常勤奋,别的人原来
过错事的,受过罚的,也都受到
召,十分鼓舞,愿意立功自效。这是我在得胜寨一带亲耳所闻,也听摇旗亲
对我讲到他的
奋心清,我也十分
动。”
“苟或谏曹说:‘昔
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
固本,以制天下。
可以胜敌,退足以
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
本,不很合算。”
李岩,又心思沉重地说:“今后,我们必须
小心谨慎,万万不可因为闯王推诚相待,十分礼遇,就忘记了我们是被
造反,无
存
,才来投闯王帐下。”
李岩说:“是的,是的。闯王确实有许多非凡之
,为当今群雄所望尘莫及。例如破洛
之后不肯住在福王府中,不贪图享受,为诸将树立尝胆卧薪的榜样,这就是古今少有。又如当上月二十日晚上
队正将攻
洛
城时,他忽然下令:破城之后,对洛
现任大小文武官吏除非继续率众顽抗,一律不加杀害。此举颇为
人意表,亦为古今未曾有。”
李侔接着说:“在你狱之前不久,有一天下雨无事,你忽然将我叫到书房,问我是不是细读了《后汉书-苟或传》。我说我只读了一遍,尚未读熟。你问我荀或对曹
最重要的献策是什么?我一时无从回答。你指
一段文字叫我闲时细读,以背熟为好,等我背熟了同你讨论。我后来听你的话背熟了,可是为劝赈惹
祸事,哥竟银铛
狱,不曾在哥的面前背书。此刻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啦。”
李侔轻轻说:“有
理。”
李岩接着说:“闯王认为不如东豫东、豫中,准备打几次大战,早定中原大局。等有了一个稍稍安定的局面,然后着手重整地方,设官理民,奖励垦
,恢复农桑。闯王多从当前军事局面着
,这想法也有
理。我所怕的是倘不早图
固本之策,日后倘若受挫,退无可据,奈何?”
李侔说:“我正是要谈你的用心。你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良师。是你教导我鄙弃八,绝意举业,泛览诸
百家,留心经世致用之学。要不是打开
襟,视宋儒理学如粪土,也不会同新嫂
破城劫狱,造起反来。世上事,往往有经有权,不能死看一面。在如何既要守经,又要从权,也就是通权达变,我们不如献策,哥不如我与新嫂
。你读书多,学问大,有时反而被书本框住了。你力劝闯王建立个立足之地,也就是
或所说的
固本。这是
本大计,不可忽视的
理,所以谓之经。至于在何时何地建立一个立足地,则是可以变的,所以谓之权。倘若长此下去,闯王不图
固本之策,那是不行的,也许会悔之莫及。但闯王此时无意经营宛、洛,倒是从实际着
,有利于大军纵横中原,
退自由。我们论事,难免不有书生之见,把局势的风云变化看得太简单了。”
李侔说:“是的。我们在得胜寨老营的将领们听到此事,也都觉得意外,认为闯王未免过于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