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新月已经落去，夜更。张献忠率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骑兵，正在从宜城去襄的大上疾驰。离襄城不到十里远了，他忽然命令队伍在山脚下停止休息。因为已经看见襄南门城上边的灯火，每个将士都心中兴奋，又不免有担心，怕万一不能成功，会将已经襄城内的弟兄赔光。但是献忠的军纪很严，并没人小声谈话。将三更时候，献忠大声吩咐“上！”这一支骑兵立刻站好队，向襄南门奔去。

将军微笑着，望着这一小队骑兵往承天寺方向走去。

“禀父帅，孩儿已经将事情办完啦。”

张献忠文昌门后，首先驰往杨嗣昌在襄留守的督师行辕，派兵占领了行辕左边的军资仓库，然后策往襄王府去。到了端礼门前边，迎面遇见养张可旺从王府来，弟兄们推拥着一个须发尽白的个儿老人。献忠在火光中向老人的脸上看了一，向可旺问：

“回父帅，张克俭率领家丁逃跑，被我骑兵追上，当场杀死。尸首已经拖到大门外八字墙下，天明后让众百姓看看。”

因为离战争较远，襄守城着重在严守六个城门，盘查，对城上的守御却早已松懈，每夜二更过后便没有人了。当张献忠率领骑兵离文昌门（南门）大约二里远时，城上正打三更。转之间，承天寺附近火光突起，接着是襄王府端礼门附近起火，随后文昌门内火光也起。街上人声鼎沸，有人狂呼台衙门的标营哗变。守南门的游击将军黎民安率领少数亲兵准备弹压，刚在南门内街心上，黄昏时城来住在承天寺的二十几名骑兵冲到。黎民安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措手不及，被一刀砍死，倒下去。他的左右亲兵们四下逃窜。转之间，这一小队骑兵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守门官兵将城门大开，放下吊桥。张献忠挥军城，分兵占领各门，同时派人在全城传呼：“百姓不必惊慌，官兵投降者一概不杀！”在襄城内只经过零星战斗，数千官军大分投降，少数在混中缒城逃散。襄城周围十二里一百零三步，有几十条街巷，许多大小衙门，就这样没有经过大的战斗就给张献忠占领了。

他没有工夫王府去看，勒向郧、襄衙门奔去。台衙门的大门外已经有他的士兵守卫，左边八字墙下边躺着两个死尸。他下了，带着亲兵们向里走去，在二门里看见养张文秀向他迎来。他问：

献忠快活地哈哈大笑，随即从椅上站起来，拍着定国的肩膀说“好小，不愧是西营八大王的养！你明白么？重要的不是官军的旗帜号衣，也不是公文和兵符，是你胆大心细，神自然，使守城门的大小王八看不一儿破绽，不能不信！”

可旺回答：“捉到了。王府已派兵严密看守，不许闲杂人。”

献忠，阔步走上大堂，在正中坐下。随即养张定国走来，到他的面前立定，笑着说：

“狗王捉到了？”

定国回答：“还好，比孩儿原来想的要容易一些。多亏咱们在路上遇见杨嗣昌差来襄调兵的使者，夺了他的兵符，要是单凭官军的旗帜、号衣和咱们假造的那封公文，赚城会多周折。”

定国说：“我带着几个亲兵去杏村吃晚饭，独占一个房间，我刚去，账的秦先儿就向我瞄了几。随后跑堂的小陈跟来问我要什么酒菜，看来是我。从前孩儿两次跟随大叔来襄办事，同他见过面。我悄悄告他说咱们的人今夜三更城，要他速作准备，临时带人在城内放火，呐喊接应。他对孩儿说，他常去府班房中给潘先生送酒菜，上将这个消息告诉潘先生知，好在班房里作个准备。他还对孩儿说，防守吕堰驿①一带的千总吴国玺今天带家丁二十余人来襄领饷。他的家丁中有人与

，担心张献忠来襄，未免也是过虑。”

青年军官说：“当然是过虑。即令张献忠生了两只翅膀，要从四川飞到襄来也得十天半月！”

献忠笑着骂：“儿，你的真好！城时没遇到困难吧？”

他又大笑，又拍拍定国的肩膀，说：“你这次替老立了大功，老会重重赏你。你城以后，如何很快就找到了咱们的人？”

献忠说：“好！快照我原来吩咐，将狗王暂时送往西城门楼上关押，等老腾工夫时亲自审问。”

“张克俭王八捉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