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睢州在当时缺少知州，百姓不愿守城。这情形罗汝才十分清楚，所以他在夜间只派少数人ma在睢州城外四面巡逻，防备官绅逃跑，命令大bu分人ma好生休息，以便明日入城。自从他同李自成合兵以来，他在军纪上也大加整顿，所以睢州城外大军所驻之地，平买平卖，并无sao扰百姓之事。睢州地chu1豫东，乡下百姓对农民军内bu的事情知dao的很少，所以多数百姓都以为来攻城的是李闯王的大军。

三月二十二日天明以后，罗汝才一面由侍妾为他梳tou，一面向全军重申军令：只要城中不作抵抗，不许妄杀一人。另外，他吩咐弟兄们从不同地方she1书人城，将此意晓谕全城绅民知悉，书子上先写明“遵奉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李谕”下款写着“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罗”不用崇帧年号，只用干支纪年。

果然不chu所料，早饭以后，城中穷百姓群情汹汹，bi1迫守东门的州衙门吏目将东门打开，迎接义军人城。随即南门、西门、北门一时大开。百姓们起初只有少数胆子大的和比较贫苦的男子站在城门口和街旁迎接，随后大家见进城的义军确实纪律极好，同官军完全两样，慢慢胆大起来，纷纷打开临街的大门，怀着好奇和不安的心情站在街旁观看新鲜。不用乡约闾正传呼，有很多人自动地在街旁和十字路口摆了茶水，还在街门上贴chu“顺民”二字，不会写字的人家就赶快请人代写。

袁时中的人ma不失时机地占领了北门和北门内的半条街dao。他最关心的是保护他的恩人唐铉。在夜间他已经向城外的老百姓打听明白：唐家是住在城内的西北角，离北门的大街稍远，不属于小袁营的驻兵区域。虽然昨晚他已经将他要保护店铉的事当面禀明曹cao2，并得到曹cao2同意，但辞去曹营时候，竟忘记领取曹营的令箭。他必须趁着刚刚破城，亲自尽快地驰进城去，先到唐宅保护，然后向曹cao2领取令箭cha在唐宅门前。他很担心曹营的luan兵抢先到了唐宅，任意杀戮抢劫，所以匆忙中命一亲信tou目拿了他的一支令箭，率领二十名骑兵，就近从西门进城，尽快地奔赴唐宅保护。当这个tou目走后，他同刘玉尺率领二百名步、骑兵也chu发了。

三四年来，袁时中从开始起义到成为有数万人ma的重要首领，始终是一营之主，凭自己发号施令，说一不二，不受别人调遣。他要攻什么城池，只须同军师和亲信将领们商量一下，认为合宜，便由他下令攻城；破城后所得的粮食、财wu全都归他的小袁营独占，由他随心chu1分。在一般情况下，他禁止bu下将士们随便jianyin妇女和滥杀平民，因此他在社会上得到一些好评。但是有时为着笼络将士，他对抢劫和jianyin的事只要不太过分，也可以睁只yan合只yan，从来不担心有谁会将他责备。可是他现在不得不小心谨慎，不仅怕闯王令严，也怕shen居大将军地位的罗汝才。他只能在心中憋着闷气，表面上要zuo到惟命是从。

当袁时中进了北门以后，看见城中秩序不luan，附近的两条街dao有曹营骑兵巡逻。他的小袁营人ma驻守北门内外，无曹营令箭不许随便在城中走动。他问了一下手下将领，知dao州、县衙门，仓库，大hu住宅，都由曹营分兵驻守，不许抢劫粮食和财wu。袁时中的堂兄弟袁时泰在他的shen边骂dao：

“什么不许抢劫，不过是不许咱们小袁营沾点儿油水！以后，你看吧，总是an照这规矩，闯王和曹营分吃feirou，随意扔给小袁营一gen骨tou！”

袁时中严厉地看了时泰一yan，责斥说：“不许顺嘴胡说！你活得不耐烦了？…闯王决不会亏待咱们小袁营，你只guan放心！”

他问明了去唐铉宅子的最近的路，便赶快策ma前去。中途，他回tou向jin跟在背后的刘玉尺望了一yan，两个人jiao换一个yanse，虽然都无言语，却互相都在想着刚才袁时泰所说的话。

袁时中到了唐铉的大门外，那从西门进来的小tou目也才赶到。小tou目自己在守护唐宅大门，分chu十个人去守护后门。袁时中问dao：

“你怎么现在才到？”

小tou目回答说：“守西门的那个曹营tou目因我拿的不是曹营的令箭，不肯让我进城，耽误了时光。后来遇到一个大tou目从城上下来，才让我进了西门。”

袁时中又问：“有人进唐宅抢劫么？”

小tou目回答：“刚才看见有一队曹营骑兵从这条街巡逻过去，这一带还没有抢劫和杀人的事。”

袁时中放下心来，回tou对他的军师说：“玉尺，你代我去叩见大将军，向他禀报：北门一带已经由小袁营人ma遵令占领，秋毫无犯，百姓各安生业。回来时，向大将军要一支令箭带回，cha在这大门前边。”

刘玉尺又同他小声嘀咕一阵，勒ma朝东，带着亲兵们走了。

袁时中下了战ma，命亲兵们快去叫唐宅大门。里边没人开门，只听见内宅似有哭声。袁时中gan到诧异，担心曹营的兵已经从别chu1进人宅内。他吩咐大声叫门，用拳tou照大门猛打几下，又将铜门环拍得哗啦响。

自从义军破城以后，唐宅主仆，男女三十余口，认为已经大难临tou，恐慌万分。尤其是主人们，比nu仆们恐慌十倍，认为是“在劫难逃”唐铉原来在开州知州任上zuo了不少贪赃枉法的事，被劾解职，好歹在京城用银子上下打点，侥幸无事，于三年前回到故乡。他平日常听人言：李自成和张献忠都痛恨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抓到时决斩不赦。他还听说袁时中就是开州人，这使他更加害怕，想着袁时中必然知dao他的贪赃枉法和敲剥百姓行事，一定会替开州的百姓伸冤。昨晚上他就要离开家，躲往别chu1。但是他只能躲避到穷人家中，才有可能不被查到。几chu1贫穷的远房亲族和邻居，都因为知dao他在开州任上民怨很shen，不肯窝藏，所以他只好在家中坐以待毙。

金银财宝，古玩玉qi，在前天夜间风闻义军将到，唐铉夫妇就在两个忠心家nu的帮助下埋到后院地下。如今唐铉最关心的是他的年轻貌mei的第三房姨太太和尚未chu阁的十七岁女儿琴姑。他决不能让她们被“liu贼”掳去，jianyin。一听见街上有纷luan的ma蹄声和有人呼喊已经破城，他认为自己即将被杀，忽然将心一横，将一gen准备好的麻绳纳入袖中，chouchu雪亮的宝剑，大踏步走进三姨太太的房中。三姨太太已经换上了仆妇的旧衣服，打散了tou发，弄污了容颜，乍看上去很像一个女仆，只是神态不似；而且五官清秀，pi肤细nen，无法可以遮掩。看见唐铉仗剑进来，满脸杀气，还以为他准备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