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他的帅旗已经卷了起来,由掌旗官手下的兵士扛着,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他自己虽然换上了小兵的衣服,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作为全军主脑,一切情况都有人随时向他禀报,他也随时发出必要的命令。士兵不晓得他在什么地方,可是他的亲兵亲将,特别是中军营的将士,都晓得他的所在。这些情况确实表现出左良玉不惟经验丰富,而且确有大将之才。
不仅如此,对于如何应付义军的追击,如何迎击义军的拦腰截杀,他胸中也全有准备。他虽然骑兵不多,不足一万,但都是在打张献忠时经过恶战锻炼,比较精锐。他命令骑兵一部分在后掩护,一部分分在两翼。还派了许多游骑在三四里外巡视,如发现敌人,一燃火光,全营马上可以占据地形,等待迎战。另有二万步、骑精兵作为中军营,随着他的最精锐的帅标营三千人马,一同前进,倘若某处出现危急,随时可以策应。
太阳慢慢地上了树梢,左军经过紧张的奔跑,已经走出五十里以外。骑兵还不怎么样,步兵已经显得困乏。几天来大家水喝得不多,东西也吃得不多,在平时也许跑五十里还能保持精神,今天就不同了。左良玉很庆幸李自成不知道他会逃走得这么快,不曾派人马拦住去路。
又走了一二里路,他们发现义军的骑兵追了上来,人数约有二万左右。左良玉心中一惊,立刻命令后队做好迎战的准备。但奇怪的是,这支义军并不逼近左军,总保持着二三里路的距离。有时派出小股骑兵前来骚扰,并不认真打仗,与左军稍一接触便退了回去。就这样,左军在前面走,他们在后面走,好像是送行一般。
左良玉发现前无伏兵,后面的追兵人马不算多,也不穷追,开始放下心来。他担心人马过分疲倦,倘遇意外,不能仓促应战,便下令全军赶快休息打尖。在打尖的时候,部队还是十分整齐,摆好了迎战的阵势。闯王的骑兵也停了下来不再前进,偶尔有数十名至多数百名骑兵走到左军附近窥探,可是左良玉的骑兵一迎上去,他们便赶快退走。
不一会儿,左营将士们都吃了干粮,饮了冷水,精神恢复过来,马也饮了水,大军又继续前进。义军也照样在后面跟随,仍不逼近。左营的将领一般都富有作战经验,见此奇怪情形,丝毫不敢松懈。也有些人心中感到纳罕:为什么李自成的这一支大约两万人马不穷追猛打呢?他们人数虽少,但这些日子来休息得好,精力旺盛,如果猛冲一下,左军是会吃亏的。这么想着,有人就在马上小声议论起来。
左良玉知道将领们心怀疑团,在马上望了望左右亲随,说:
“这有什么可稀罕的?自古打仗,谁都知道有两句话,就是‘穷寇莫追,归军莫遏’。现在我们不是打了败仗,是全师退出水坡集,奔往许昌,万众一心,军容严整。李瞎子不愿同我们打硬仗,怕损失他的人马。他们跟在后面为什么?还不是想把我们沿路遗弃的军资抢去,看我们有机可乘时捡点便宜。要紧的是我们自己不疏忽大意,不给敌人便宜捡。”一个身边的将领说:“大人,跟在我们后面的只有李瞎子的一部分人马,我担心他的大军会随后追到。”
左良玉说:“我想,他吃柿子捡软的。眼下他的大部队人马,正在一心一意地去消灭了、杨两军,两天之内不会全力来追我们。”
一个常在身边的清客向他奉承说:“大帅知己知彼,用兵如神,全师而退,未失一兵一卒。自古名将用兵,罕有如此…”
左良玉摇摇头说:“眼下还应该多加小心,可不能轻视李瞎子这个人。他善于用兵,非张献忠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