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在八月中旬，李自成完全知dao开封城中的绝粮情况，所以听了田见秀的建议，ma上同意。经过必要的准备，他命人she1书城内，要城中放chu老弱妇女逃生。在约定放老弱妇女chu城的这一天，他临时传令，凡妇女领了赈粮后愿意返回城中的，听其自便，将士们认真保护，直到难民进入城门为止。那时他正带着宋献策在南门外不远的地方巡视，听双喜向他禀报：将士们在私下谈论，说这样办法过于宽了，不知大元帅为什么如此思虑不周。他微微一笑，向双喜问dao：

“你也不懂这dao理么？”

双喜立即在ma上恭敬回答：“回父帅，孩儿懂得。”

“你懂什么？”

“看来妇女们带粮食回城对守城有好chu1，可是带回的粮食很少，无济于事。每个妇女们的嘴都贴着rou告示，到chu1宣扬闯王的仁义，城内的军民还有心固守城池么？”

李自成点点tou。停了片刻，他收了脸上的微笑，对左右亲兵们说dao：

“凡是要返回城中的妇女，都是城中有亲人牵chang挂肚。她们想用携带回城的一点点粮食去救亲人，情愿同亲人饿死在一起也不愿单独逃生。但愿携粮回城的妇女，进了城门以后，粮食莫被兵丁抢走！”

一个亲兵大胆地问dao：“大元帅，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要这样不冷不热地围困下去？还打算围困多久？”

闯王说：“怎么，你等急啦？好的，快有眉目了。”

李自成没有明白答复亲兵的问题，亲兵不敢再问了。

城中停止放老弱妇女之后，在李自成的大帐中曾开过一次机密的军事会议。多数人主张攻城，但李自成没有采纳。两次攻开封都受了挫折，尤以七个月前那一仗围攻多日，极其惨烈，将士死伤很多，终未攻克，给李自成的教训很shen，所以听了众人的讨论之后，他慢慢地说：

“既然开封不肯投降，我军久屯jian城之下，士气也难免疲塌，当然以赶快攻城为宜。可是这次攻城，不能再用掘城办法，也不能指望用大炮打开城墙，多半要靠用几十架云梯爬城。这样办法不guan能否成功，我军将士死伤必然更为惨重。倘若仍然不成，我军士气大挫，也难再留在开封城下了。”

像往常一样，李自成态度冷静，显chushen谋熟虑的神情，不肯将他所担心的事全bu吐lou。niu金星和宋献策一听口气，都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原来他们也是赞同攻城主张的，担心拖延日久，士气不振，而曹营如今已经有了不少怨言，日久必然会军心不稳。如今他们看见大元帅态度持重，明白他一则顾虑将士死伤过多，二则顾虑万一再不成功，威望大败，元气又伤，对今后颇为不利，甚至会促使曹cao2早日离去。他们二人互相望望，都不敢再说攻城的话了。李过是积极主张攻城的，在大家沉默中等了片刻，忍不住向宋献策问dao：

“军师，你也不主张ma上攻城？”

宋献策微笑说：“城还是要攻的，不攻就不会破。但大元帅不yu将士liu血过多，提醒我重新在心中琢磨。目前要jin的是，选择一个攻城的最佳时机，以较小的伤亡攻破开封。我想，倘若再迟十天、八天，到瓜熟di落时候，我军轻轻一攻，城内瓦解，城tou自溃，当然更好得多。那时倘若仍须靠云梯爬城，城上军民将无力拼命厮杀，定会有人树起白旗。一chu1树起白旗则全城自溃，此即所谓瓜熟di落之势。”

niu金星接着说：“军师之言，颇中肯紫①，也shen能领会大元帅对攻城主张持重之意。况且，此次围困开封，并非徒为子女玉帛，而实yu据汴京以号召天下。故与其经过恶战，使开封极其残破，chu1chu1成为废墟而后得之，不如保全gong殿与官府行署无损，街市邸宅完好，得之之后，稍加恢复，大ti上仍是对京气象。将来破西安，破北京，都将照此行事，决不取名城于灰烬之中。”

①肯綮－－jin骨的结合chu1，比喻问题的关键所在。綮音qǐg。

李自成听宋献策和niu金星说话时候，yan角微lou笑意，频频点tou，随后向李岩问dao：

“林泉有何高见？”

李岩本来想着如今攻城，守城军民大概不会有jianqiang抵抗，破城不难，而城中百姓每日可以少饿死几百或上千的人。但是他看见闯王的主意已定，而且niu金星在说话中连用“汴京”二字，便不敢多言了。他恭敬地欠shen说：

“再等候数日看看情况不妨。”

拖了几天之后，一jiao九月，开封和上游一带开始下起连yin雨来。在雨中，火药和引线容易发chao和直接被雨水淋shi，弓弦也因chaoshi而松ruan，城壕又guan满了水，攻城的事没人提了。

到了九月十四日，天气完全放晴。李自成看见近来士气低沉，传chu不少怨言，而曹营的情况更坏。他想着yan下攻开封大概已经是瓜熟di落的时候，便在早饭后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只有刘宗min、高一功、niu金星、宋献策和李岩参与密议。他们要讨论的是如何chu1理人城以后的各zhong问题，特别是如何chu1理跟曹营的关系。李自成希望开封不要受到太大的破坏，很担心曹营进去以后，放火烧毁房屋，随便抢劫杀人，掳掠和jianyin妇女，会使闯王失去中原人心。虽然过去已经有了口tou约定：破城之后，曹营要占领鼓楼以东和以南的地方，这些地方虽然没有北城和西城重要，可是富人依然很多，也有不少大绅士和大商人住在这里。倘若一把火烧得不像样子，如何能够据开封以号召天下？另外，如果曹营人ma进城之后，不an约定，多占领了一些地方，又怎么办？这些问题说起来容易，实际chu1理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更重要的问题是，几个月来闯营和曹营之间的矛盾逐渐显lou，而现在更是非重视不行了。

由于要讨论这些问题，所以今天的会议特别关防严密。会议在大元帅的大帐里召开。在李自成的大帐周围有一些较小的帐篷，吴汝义、李双喜和一些文武就在里面办公。前边是亲军的帐篷，在亲军帐篷外边横着两座箭楼，把住人口，算是大元帅府的辕门。在平常日子里，一般将领可以随意chuchu进进，但今天都被挡在辕门外边，不许随便进去。

就在这时，王长顺来到了大元帅行辕，还带着一个农民装束的老人。到了辕门口，正要往里边走，没料到两个哨兵竟来把他挡住，说dao：

“王大伯，你老人家不要进去。里边有重要会议，不许闲人进内。”

王长顺把yan睛一翻，说：“你们两个后生，怎么知dao我是闲人？”

在闯王老营中，没有一个人不认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