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你我多年知心，互相敬重，无话不谈。今日北京外城已破，破内城只是指顾间事。多年苦战，正为今日胜利。如今不仅主上十分兴，满朝文武和全军将士莫不欣鼓舞，你对目前的军国大事常不乏真知灼见，令我佩服。但是林泉，目前我大军已北京外城，明日天明时必破内城，所以主上与满朝文武一片喜悦，三军腾，这是理所当然。在西安师之前，文臣中你我二人，武将中田玉峰，都主张持重，以巩固中原和与民图治为当务之急，占领山西与山东后暂缓向北京兵，方是万全之策。然而皇上与捷轩锐意东征，而新近从龙之臣都不得早破北京，覆灭明朝，都打顺风旗，在朝廷上下几乎全是赞同北伐幽燕之声。皇上对我们的意见颇不愿听，虽不明说，心中认为我们的建议是书生之见，阻挠大计。田玉峰随皇上起义很早，可以说是生死之，听说玉峰被召中，当面受了责备，详情不悉，却看到玉峰不再说话了。启东明白皇上同捷轩主张北伐之计已定，大概也知玉峰在中受皇上责备之事，也不再言语了。我一看情况不对，赶快劝你不要再说话了。当时的情状，你还记得么？”

宣诏官又琅琅说：“圣上谕，首总将军刘宗、军师宋献策。副军师李岩，即去行，同天佑阁大学士金星，一起在御前商议军国要务！”

杜勋装兴，说：“那还用问？他们很说了些称赞的话。军师本来要留我详细谈谈，因皇上宣他们立刻行议事，我只好赶快告辞。”

“遵旨！”刘、宋、李齐声回答，俯地叩。

杜勋的一个亲信太监说：“老爷，看来您在新朝中要司礼监掌印太监已经十拿九稳了！”

宋献策和李岩因为外城已破，本来要去向皇上叩贺大捷，现在听了宣诏官传皇上谕，要他们速去参加御前会议，不敢怠慢，略整衣冠，就要动。宋献策将刚才议就的大军内城后各营分驻地区清单给一个仆人，叫他送到文书房缮清二十份。仆人去后，宋献策趁边没有别人，小声向李岩嘱咐：

“圣上谕：北京外城已破，大军分路城，务须军纪严明，秋毫勿犯，使四民安堵如常，方好使内城不攻自破，开门迎降。特谕刘宗立即差得力将领去外城内巡视，不可有误。遇有扰百姓的，就地袅首示众！”

杜勋看一刘宗和宋献策对他的淡漠神情，不敢再留，赶快向刘宗和军师们一揖，匆匆退。杜勋心情郁郁地走军师府大门，立刻有他的随从太监们迎了上来，有人悄悄问他：

刘宗先回提营首总将军驻地，派遣执法将领，手执令旗、令箭，率领三百骑兵，匆匆发，从彰义门外城，各巡逻，严申纪律，禁止有抢掠之事。然后他率领从人，骑奔往钓鱼台行。

“监军老爷，提营刘将军和军师对您说了什么话？”

“杜监军，我们上要行去向圣上祝贺大军外城，接着还要在御前商议许多大事。你很辛苦，请回去休息吧，等军师大人有了闭工夫，再约你来一趟，听你详谈向崇祯劝说经过。今天，不必多谈了。”

宋献策说：“林泉！你我二人空怀杞人之忧，主张先巩固已占领之数省，设官理民，抚辑亡，恢复

宋献策的话刚说完，军师府的中军陪着行中的宣诏官来到院中。那宣诏官是录用的秦王府的旧人，年纪很轻，仪表堂堂，到了院中的太湖石假山前边止步，面南而立，声音洪亮地说：

宋献策、刘宗和李岩赶快从书房走，来到宣诏官的面前。宋献策和李岩是读书人，好像是于本能，立刻跪下，俯首听旨。刘宗由于官位最，站在他们中间稍前半步。他是李自成起义后的生死伙伴，虽然忠心拥闯王称帝，但随时跪下听旨却一时尚不习惯。他抱拳躬，恭敬肃立，忘记应该跪下。大顺朝的朝廷制度草创，各仪注不严，平日上朝时没有御史纠仪，李自成对那些与他同生死共患难、一起打天下的级将领原是视若兄弟，目前在君臣礼仪上并不求，所以此刻宣诏官并不提醒刘宗跪下，声音琅琅地说：

宣诏官传完皇上谕，转就走。军师府的中军副将将宣沼官送大门，立刻准备正副军师大人的事宜。

宋献策对刘宗笑着说：“捷轩，我们该去向圣上贺喜了。”他看一手中的一张纸，接着说：“我们正好商议已毕。你的提营首总将军府还原来商定的，驻在田皇亲宅。那里有两三百间房屋，比较宽绰，倘若不够用，同一条胡同中还有几达官宅第，可以征用。至于大军城后各营分驻何，刚才都已商定，我上命军师府中文书房缮写多份，给行一份，首总将军府一份，各营主将各一份，不会耽误。”

“遵旨！”刘宗声音洪亮地回答。

“有旨！”

岩建议加去的。看着杜勋来向刘宗和宋献策叩行礼，以及坐下说话，李岩一直稳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穆然不动，直到这时，他才开说话：

李岩轻轻：“弟当然记得。可是目前虽然我大军已来到北京，外城已破，破内城只是指顾间事，但是我们建议缓之策，未必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