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客瞪大睛怔了一下，随即嘲讽说：“那当然，你现在羽丰满啦，要拣枝啦。这年，谁不知浮上有好？徐寿椿实力又大，名义又正，嫁给徐寿椿自然舒服嘛。”

说客脸一红，喃喃地说：“洗了手就算归正，好比娼从良。…”

“旅长已经偷偷地从南调来两门小钢炮，你要是不听改编，他就要不客气了。”

营长赶快解释说：“听说徐寿椿也派有人跟老安接，所以收抚安浆糊不能不越快越好，实在来不及跟你商量。”

“！”李沫傲慢地躺到枕上，拿起烟钎，忽然又坐起来，说：“老当蹚将固然是杀人放火，可是也有时替天行。你们披着军队，光会祸国殃民，坐地分赃！”说毕，他重新躺下去，开始烧起烟泡来。

“你怎么这样说呢？”客人责备说。“朋友总是朋友呀！”

“谁要打算用武力压迫我向他低，我偏要同他拚到底！”

“多着哩，不用你心。”

样他老还混个属！”

“！”李沫冷笑一声，决绝地说：“他既然收抚了姓安的，我姓李的他别想收抚。别说他派你来劝我投降，派神仙来也是枉然！”

“啥消息？”

“那么你打算死守？”

李沫笑着说：“朋友当然是朋友，可是枪儿没有睛。伙计，你快拿住，你不拿住我是狗！”

“你打算拚是不是？”

营长把纸烟投到地上，躺了下去，好意地说：“沫，咱俩个既是老朋友，我告你一个消息，你还是听我的劝为好。”

“那好，我现在要回去了。”营长站起来，带着依恋的神情说：“沫，我们打虽然要打，可是朋友仍然是朋友。你不愿打的时候就派人给我送个信，要我怎么帮忙我怎么帮忙。”

“哈哈，还瞒老哩！你不归顺徐寿椿，徐寿椿派招抚委员跟着你啥的？难他闲得发疯么？”

“哼，你忘八能够永远当蹚将么？”

“我是杉木椽，宁折不弯。”李沫回答说，也不望客人一。

说客也冷笑一声，随即坐起来，悄声说：“沫呀，你不要把我当外人看待。老知你们已经饿一天了。你真不愿收编没关系，念起老朋友情分上，我劝你早拉走，越快越好。”

客人没有推辞，躺下去接住烟枪。毕后，李沫送他到庙门，从腰里掏来一个金壳表，拉住他的袖说：

“实不瞒你说，老本来要归徐寿椿，可是你既然说老拣枝，老偏不归徐寿椿啦。我现在跟你打手击掌，从今后老谁也不归顺！”

“伙计，我把这个表送给你个纪念，说不定咱们不能够再见面了。”

李沫忽然坐起来说：“他明晓得我跟安浆糊是对，不该瞒着我李沫把姓安的先收抚！”

“既然是这样，我只好拿住了。”客人将金壳表接过去腰里，顺手取来一支手枪和两联弹，说：“我没有啥好的回送你，就把这个给你吧。”

有好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营长低着拼命纸烟，把一支纸烟完又换了一支。第二支纸烟快拍完时候，营长向地上吐了一痰，才开始望着李沫小声问：

李沫负气地说：“老谁也不归顺！”

“当蹚将有啥丢人？你杂才洗手几年？他文德不也是蹚将？”

“何必这样地绝情绝义？”

“那么你下去这一再走。”李沫气温和地说，把烟枪递送过来。

李沫不肯要，但客人执意很，终于也只好收下。一个蹚将把一块绑在竹竿上的白布探到墙上，晃了一阵。两边的枪声一停止，李沫亲自把山门打开，向后边闪一步，让客人赶快走去。山门跟在客人的背后又关起来，上了腰杠。李沫回到庙里去，重新躺在烟榻上，沉默地烧着大烟。二驾、瓤九、徐寿椿的招抚委员和另外几个蹚将，一个一个地溜了来——

“我准备再守两天，听一听文德的小钢炮声。”

“给养呢？”

“死守。”

李沫冷笑一声，用故作惊讶的声调说：“啊呀，我以为是啥要消息哩！”停一停，他又加上一句：“你叫他拿小钢炮去骇小孩玩去吧，连我李沫脚趾里的灰也骇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