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9章黑川主(2/7)

突然———地面上的星光之中，有一泛青的黄光，幽幽地画一弧线，浮现来。

忠辅是第四代。论岁数已六十有二。

“那件事嘛，晴明…”博雅的脑袋向前探过来。

杂草丛生的院，几乎从不修整。

“怪事？”“嗯。”博雅探向前方的脑袋又缩了回去。他继续说：“忠辅是我母亲那边的远亲…”“嗬，他上着武士的血啊。”“不，准确说来不是。有武士血脉的，是养鱼鹰的忠辅的孙女…”“哈哈。”“也就是说，与我母亲血脉相关的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正是那位忠辅的孙女。”“噢。”“那个男人是个好之徒。有一阵，他往忠辅女儿跑得勤，因此生下了忠辅的孙女，名叫绫。”“原来如此。”“忠辅的女儿也好，那好男也好，几年前都因病辞世了。但生下的这个女儿，倒还平安无事。今年有十九岁了…”“哦？”“怪事的，就是这个绫。”“怎么个怪法？”“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我也不大清楚。”“噢。”晴明心满意足的微笑，看着博雅。

但是，博雅对这里———如的月，和草尖映现的星光，也并非无动于衷。

是野兽的睛。

喝着酒，草尖的珠似乎变得越发饱满了。

草木的叶，和着拂院的柔风，在昏暗中刷刷作响，让博雅觉得好舒坦。

他在距法成寺不远的鸭川河西边修建了一所房，和孙女绫相依为命。

一阵沉默。

文月———以太历而言，是七月三日的夜晚。

整个院仿佛只是修了一山檐式围墙，围起一块荒地而已。

“回答这个就行了？”“对。”“式神。”晴明答得很脆。

“不不，我不上当，晴明…”“我没骗你。”“不，你想蒙我。”“真拿你没办法。”“一不用为难，晴明。我想知的，是看火烤鱼的是人还是式神。你说这个就行。”博雅直截了当地问。

“昨晚忠辅来央求我。听他说的情况，应该和你有关，就带上香鱼过来了。”“说说情况。”晴明这么一说，博雅便叙述起来。

“怎么啦？”“特没劲似的。”博雅斟上酒，端起杯往嘴里。

“什么是时候了？”“你不是来请我办事的吗？”晴明这么一，博雅便挠着说：“原来你早就知了…”“嗯。”“因为我这人藏不住事情吧？”博雅在晴明说这句话之前，先自说了来。

这个孩就是孙女绫。

“该是时候了吧，博雅？”晴明忽然小声说。他依旧望着院。

时节正是夏天。

“哗啦！”草丛中发一声响，杂草晃动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昏暗的远方。

晴明把吃剩的鱼鱼骨抛到草丛中。

现在的历，是将到八月或刚八月的时候。

大的山榉下面，紫开着暗紫的，壮的樟树上缠绕着藤萝。

那相好的男说要带绫走，但这事正在商谈中的时候，他也得传染病死了。

萤火虫又飞过两次。

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草丛中有一双绿莹莹的光注视着博雅。

好像是什么动衔着晴明扔的鱼骨，跑了草丛中。

他的妻于八年前过世了。

“是萤火虫吧？”“应该是萤火虫。”晴明和博雅不约而同地说。

澄澈的夜，天上的星星仿佛一颗颗降落在院里的草叶上。

“是什么要事？”晴明问。依旧背靠着，望着博雅。

野草静默于夜之中。

忠辅一家世代以养鱼鹰为业。

白天里，即便待在树里不事，也会汗；但在有风的晚上，坐在铺木板的外廊内，倒很凉。

“我说的是：人烤的也好，式神烤的也好，都一样。”“什么一样？”“这么说吧，博雅，如果是我让人烤了香鱼，就不难理解了，对吧？”“当然。”“那么，我让式神烤了香鱼，也完全不难理解，对吧？”“没错…”“真正费解的不是这里。如果没下命令———也就是说，假如没施咒也没别的，香鱼却烤好了，那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事。”“哦…”博雅抱着胳膊。

院的一角，有一片落了的银线草。

山野里随可见的杂草生长得蓬茂盛。

忠辅的女儿———即绫的母亲，在五年前绫十四岁上，患传染病去世了，年仅三十六岁。

“作为烤鱼的回报吧…”发觉博雅带着疑惑的目光望着自己，晴明便解释。

“没劲？不好玩？”“嗯。”博雅说着，放下了空杯。

“是式神啊…”博雅仿佛如释重负。

鸭跖草，丝柏，鱼腥草。

整个院因为树叶、草尖的而降了温，使空气变凉了。

“怎么回事？”“刚才那香鱼，味怎么样？”“哦，确是好鱼。”“就是这香鱼。”“香鱼怎么了？”“其实这些鱼是别人送的。”“哦。”“是饲养鱼鹰的渔夫贺茂忠辅送的…”“是千手忠辅吗？”“对，就是那个忠辅。”“应该是住在法成寺前吧。”“你很熟嘛。他家在靠近鸭川河的地方，他在那里靠养鱼鹰过日。”“他碰到了什么问题？”“了怪事。”博雅压低声音说。

灯盏里的灯火摇晃着小小的光焰，映照在晴明的脸上。

忠辅只有一个独生女，有男找上门来，忠辅的女儿为他生下一个孩。

又是一阵沉默。

这黄光像呼着黑暗似的，时时弱重复了好几次，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