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寻常法师

一博雅心事重重地造访安倍晴明的宅邸，是在一个秋日的黄昏。

这个汉子访问晴明时，总是只shen前往。

源博雅是醍醐天皇第一皇子兵bu卿亲王之子.从三位殿上人，是真正的皇孙贵胄。以其shen份，本来是不会在这个时刻chu门，而且shen边也不带侍从，连niu车也不乘，就独自一人徒步外chu。然而这个汉子就是这样，甚至有时会zuochu鲁莽之举。

天皇的琵琶玄象失窃时，他居然shen更半夜只带一名侍从，便闯到罗城门去。

总之，在这个故事里，博雅是一位血统高贵的武士。

还是言归正传吧。

一如平素，穿过晴明宅邸的大门，博雅长吁一口气。

“呼——”仿佛叹息一般。

ting院中已是一片秋野的景象。

女郎hua、紫苑、红瞿麦、草牡丹，以及其他众多博雅、不知其名的hua草，繁密茂盛，满院怒生。这边一束芒草穗子在微风之中摇曳，那边一从野ju混杂在红瞿麦中纵情盛开。

久唐破风式的山墙旁边，红hua盛开的胡枝子，低垂着沉甸甸的hua枝。

整个ting院看上去似乎丝毫未加修整。

任由满院hua草自生自灭——乍看上去就是这样。

这样的景象，简直——“就是荒野嘛！”博雅脸上的表情在这样说着。

可是不知伺故，对睛明这hua草自由自在盛开无忌的ting院，博雅并不讨厌。甚至觉得喜huan。

人概是因为晴明并不仅仅听任hua草自生自灭，其间似乎也有着晴明的意志在起作用的缘故吧。

这ting院的风景并不是单纯的荒野，而是存在着某zhong奇异的秩序。

虽然无法用语言巧妙地表达这zhong秩序到底存在于何chu1、呈现chu何zhong形态，但大约正是那奇异的秩序，才使这个ting院令人喜爱吧。

如果要说rouyan可见的印象，倒看不chu哪一zhonghua覃长得特别多。可又并不足每zhonghua草都长得同样多。有的zhong类多，有的zhong类少，但整ti望去，比例恰到好chu1。

而这zhong调和究竟是chu于偶然，还是chu自晴明的意志.对此，博雅不明就里。

尽guan不明就里，但他觉得，晴明的意志大概确乎以某zhong形式，与这风景有关吧。

“晴明，在不在家？”博雅朝着屋子里喊dao。

然而.屋子里没有回应。

就算有谁chu来引路，引路者是人的模样也好兽的形状也罢，总之大概是晴明所使唤的式神吧。

记得有一次，一只会说人话的萱鼠来迎接过自己。

所以，博雅不光注意犀内，甚至还留意观察脚下.但是并没有chu现什么。

惟有秋日的原野在博雅周围铺展开去。

“不在家吗？”低声自言自语时，博雅闻到了风中甜甜的香气。

那妙不可言的香气，是rong化在大气之中的。仿佛在夺气中的某一层，那香气格外qiang烈，只要扭扭tou，和着那动作，香气便会忽而变qiang忽而变弱。

奇怪…博雅侧首凝思。

到底是什么香气？知dao是hua香。

juhua吗？不，不是juhua。比起juhua来，这香气更带有甜味，馥郁芳醇.似乎会将脑髓溶化似的。

就像为这香气所诱惑，博雅举足踏入hua草丛中。

穿过hua草丛，博雅绕向房屋的侧面。

薄暮从房屋的侧影和院墙的侧影里一点一点地爬chu来。正悄悄潜入大气中。

这时——只见不远chu1的草丛中，长着一棵三人高的大树。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棵树。

每次造访晴明宅邸时，都会看到这棵树。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树的枝条上长着黄se的、既像hua朵又像果实的东西。

那甜甜的香气，似乎就是从这棵树上liu泻chu来的。

走过去，这香气变得清晰而nong1烈。

博雅在树的近前停住脚步。

他发现树梢chu1似乎有什么在动。

是个白se的人影。

有人爬到树上，不知在干什么。

“吧嗒”一声，博雅的脚边落下一样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gen细枝，上面密密麻麻地长满了与树上一样盛开的、既像hua朵又像果实的东西。博雅暗忖：香味这么nong1烈，恐怕不是果实而是hua吧。

这时，又一枝hua落了下来。

轻轻折断细枝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那人影不断地将开着hua的细枝，用细细的指尖折断，抛下树来。

再仔细看去，树的四周宛似地毯一般，密密麻麻，铺满黄se的hua朵。

然而奇怪的是，那人影虽在枝叶茂密的树梢间.却丝毫不受阻碍，行动自如。

那影子一般的躯ti仿佛空气一般，在枝条与叶子间自由自在地钻来钻去。

博雅凝神注目，想看清楚那个人影究竟是谁。

可是，越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看，那人的yan睛、鼻子、嘴ba和面b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