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晚上我会去找他，发现他在离礼拜堂不远的园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我向他诉说我的各烦恼，诸如理隶的难，监工、经纪人的狡诈，加上天气又是那样变化无常…我遇到的所有方方面面的问题。他呢，只是听我说，很少话，但总是充满了同情，所以当我离开他的时候，我确实到他为我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似的。我觉得自己对他的任何要求都不会拒绝。我发誓，无论失去他会多么令我心碎，只要时机一到，他就可以去一名牧师。然而我错了。”血鬼停下不说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血鬼稍一停顿，男孩便了一句，脸上吃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我的意思是难会有人相信他吗？”

“这可以理解吗？”血鬼看了男孩一“我认为也许这是我的自私心理在作怪。让我解释一下。我很我弟弟，这一前面跟你说到过。我有时认为他是一个活着的圣教徒，因而决不反对他祈祷、默念，还一味鼓励他这样。我十分愿意让他成为一名牧师。如果有人告诉我阿尔勒或卢尔德的某个圣人看到了幻像，我会相信的。我是一名天主教徒，我相信圣徒，也常常在教堂的大理石神像前秉烛拜。我知圣人的样，能说得他们的名字，也知他们各代表什么。但我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我弟弟的话。我不仅不相信他见到了幻像，就连这样的想法我也一刻不能容忍。为什么呢？因为他是我弟弟，尽他可以是圣洁的，可以是绝对古怪的，但不可能是圣方济各

“没有，”血鬼回答说。他显得很平静，就像刚开始讲故事时一样。“我嘲笑他，他呢…很恼火，一再持说那确实是圣母利亚的旨意。我是什么人？竟敢无视圣母的旨意？我算什么？”血鬼轻声自问，似乎又在考虑这个问题。“我算什么？他越是要说服我，我就越发觉得他可笑。我对他说，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产生于不成熟的，甚至是病态的心理。我告诉他，这个礼拜堂就是个错误，我要上让人把它拆了；他得去新奥尔良上学，把他这愚蠢可笑的念赶走。我记不清当时我还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心情。在我对他的回绝和鄙视的背后，是一郁积的怒火，以及失望的情绪。我本不相信他。”

男孩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像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结结不知如何措词地问：“嗯…他不想当牧师吗？”血鬼看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的表情来判断他这话的意，然后说：“我的意思是我错了，错在认为自己会对他百依百顺。”他的目光移向远的墙，然后凝视着窗格。“他开始看到幻像。”

血鬼又停下不说了。男孩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吃惊地看着他，低声问：“嗯，…我想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你把植园卖掉了？”

“我想不是的，”血鬼说。“那个时候他15岁，长得一表人才，光的肌肤，一双蓝的睛。他很结实，不像我现在或过去那么瘦削…但他的那双睛…当我凝视他的睛时，有一近乎脱离尘世的觉，好像正独自站在世界的边缘…站在狂风拂的海岸，周笼罩着悦耳的涛声。唔，”他的睛依然盯着窗格“他开始看到幻像，起初只是有些异样，后来脆不吃饭了，一个人住在小礼拜堂里，整天就跪在圣坛前那块光的石板上，而小礼拜堂本却不在他心上了。蜡烛灭了不，圣坛上的布脏了也不换，甚至连落叶也不清扫。有天晚上我站在玫瑰丛中看着他，他的神情使我吃惊不小。整整一个小时，他一动也不动地跪在那里，双手前伸相成十字。隶们都以为他疯了。”血鬼抬了抬眉，似乎仍到惊讶不已。“我以为他不过是…过分衷于上帝。后来他把幻像的事告诉了我。他说圣多明我和圣母利业到礼拜堂来了，对他说要把我们路易斯安那的所有家产，把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卖掉，然后用这笔钱在法国为上帝工作。我的弟弟将成为一名伟大的宗教领袖，使法国焕发以往的宗教忱，扭转无神论和革命的。当然弟弟自己没有钱，所以我必须将植园以及新奥尔良的房卖掉，再把钱给他。”

轻快的琴声，前浮现她后的那片沼泽，挂满青苔的柏树在空中摇曳着枝叶。还有那沼泽地的声音，昆虫在鸣叫，鸟儿在歌唱，所有生命和谐地演奏着一曲妙的响乐。我觉得我们着这一切。这一切使房里的琴声更加优，而我们的红木家也似乎分外华贵。甚至当紫藤穿透了屋窗的遮板，要不了一年就会将藤须伸刷得雪白的砖…是的，我们着这一切！但是弟弟却并不是这样。他虽不曾抱怨什么，但我却了解他的内心受。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我是一家之主，不得不经常注意不让母亲和妹妹为难他。母亲和妹妹想带着他去走亲访友，参加新奥尔良的各舞会。但他痛恨这些事。我想他不到12岁就决不肯和她们一起门了。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是祈祷，以及他那些圣徒们的苦行僧式生活。

“后来我为他在住宅以外修建了一间小礼拜堂。他开始将白天的大分时间和傍晚都在那里。说来真不可思议，他是这样的与众不同，与我们格格不，而我却是如此的普通，丝毫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说到这里血鬼微笑了一下。

“真的看到了幻像吗？”男孩问了一句，语气中多少带犹豫，似乎心里在想着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