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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2/7)

“这真是又好笑又神秘。此刻她正坐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个娃娃,漉漉的发一绺绺地贴在的前额上。‘你知她为什么要替我吗?’她问。我真希望当时屋里有影,那样我就能从那过旺的火苗映照下的温地带撤到某个暗,那样我就不会像坐在一个灯火通明的舞台上似的坐在那张床上,看着我前的她,看着一面面镜里映的她,一个又一个泡泡袖。

“虽然我一直追寻得很苦,但是想到仅需一个小时,我们俩,父亲和女儿就可以乘上篷式车,雅奢华地漫游在纳河畔,过桥黎著名的拉丁区,在那些暗狭窄的街巷中寻觅历史的足迹,而不是追逐一个个受害者,那该有多甜呀。然后,接着,我们再回到支着黄铜薪架的炉旁,听钟摆嘀嗒嘀嗒地响,玩摊在桌上的纸牌。诗集、戏院的节目单,以及环绕整个大饭店的低柔的嗡嗡声、隐隐约约的小提琴声,一个妇人在用一胜过刷刷刷声的轻快而活泼的声音在聊天,还有楼上,一个在上的男,正对着夜空不停地喃喃自语:‘我懂了,我就要,我就要懂了…’

“‘喔,你是知我想怎么的,’我答,执着地固守着我个人意愿的神话。‘在索神学院附近,近得足以听见圣·米歇尔街上喧嚣的地方有个阁楼,那里够偏远了吧。不过我基本上还是愿意去住的,就像你一样。’但我看得,她很恼火。她扫了我一,那神像是在说:‘你没救了。别离得太近,别用我要求你的来要求我:你满意了吗?’

“她哑然失笑。‘漂亮的孩,’她瞥了我一,‘你还是这样看我吗?’接着,她脸沉,又开始玩那个娃娃。她用手指把娃娃那小小的、钩针编织的领向下拉到了瓷娃娃的。‘是的,

“正当她取下斗篷,甩甩发,洒一阵金的雨滴时,我将后的门关上了。她帽的飘带皱了,松松地垂了下来。当我看到她那孩气的裙、那些飘带以及她怀抱的某个相当令人欣的东西——一个小瓷娃娃时,我心里明显地觉得一块石落了地。她仍然对我一言不发,忙着摆那个瓷娃娃。那瓷娃娃的荷叶边裙下面,两只设法用钩或金属线相连的小脚像铃铛似的丁丁当当作响。‘这是个女娃娃,’她抬看着我,说,‘看见吗?一个女娃娃。’她将娃娃放在了梳妆台上。

“在克劳迪娅心中有某东西正在积聚,并且正慢慢地向这个世界上最不情愿的目击者来。她最近开始对非儿童佩的戒指及手镯有了烈的好。她走路时那洋洋自得、前后仰的样并不像个孩。她常常在我前面走一个个卖妇女时装用品的小店,伸傲气的手指,指着要买的香或手,然后自己付账。我从不走远,但总是不自在——并非我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有什么惧怕,而是怕她。对她的那些受害者来说,她曾一直是个迷路的孩,一个孤儿,可现在她似乎变成了其他什么东西,某对屈从于她的路人们而言的邪恶而且恐怖的东西。可那常常是她私人的事情。我会被扔下一个小时,在黎圣母院那有雕刻的大建筑附近逗留或在公园边上的车里坐等。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也许就是为了让我知她没忘记我,克劳迪娅问。此时她已不声不响地呆了几个小时了,也没有谈到血鬼,可就是有不对劲。回忆不再似往日的宁静,而是心事重重。那是一忧思,一难以抑制而的不满。尽当我叫她,或者回答她的时候,那情绪会从她的双眸中暂时消退,可那怒气看来已快是纸包不住火了。

板都被映得透亮。灯光追逐着那些镀金的字,在枝形吊灯上的一些小饰中间摇曳。那时没有黑暗,也不存在什么血鬼。

“‘一个女人的,’她说。‘她小娃娃,全都一样的,玩娃娃,满店铺的玩娃娃。后来我对她说:“我要个女娃娃。”’

“‘因为你是个漂亮的孩,她想让你开心。’我答,声音很小,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奇怪。

“我的记忆太清晰,太鲜明。任何东西都会从周边慢慢磨损,而那些未被磨损掉的也会渐渐化。同样地,那些任何艺术家或相机都难以捕捉的可怕景象,萦绕于心,如同坠在项链下面的小相盒中的相片,随着岁月的逝,变得柔和起来了。我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浮现那最后的夜晚,克劳迪娅坐在钢琴旁,而莱斯特正在演奏,在准备死。当莱斯特嘲笑她时,她脸上扭曲的神情立刻变得像张面似的可怕。如果,事实上他本就是行尸走的话,那他弹琴时的全神贯注倒使他看上去像个活人。

“可是有一天晚上,当我在饭店房间里那张大床上醒来时,下的书嘎吱嘎吱地硌得我很不舒服,而且我发现她不见了。我不敢问服务员们有没有看见过她。我们惯于迅速而神秘地从他们边经过,对他们来说,我们无名无姓。我在走廊、人行便,甚至舞厅,以及一些想到她独自一人在那儿就会有莫名恐惧袭来的地方搜寻她的踪影。可后来,我终于看见她穿过门厅的边门来了,帽沿下的发因沾上了雨而亮晶晶的。那孩像是在恶作剧般淘气地横冲直撞,令那些溺她的男女们脸上平添光彩;当她爬上宽大的楼梯并经过我边的时候,她仿佛本没有看见我一样。不可思议,一奇特而优雅的怠慢。

“‘是的,’我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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