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圆。一切结束于这间寝室的时候,他看见了最初的停车场。而林布在雪山上抛弃了刘简,最后,又不得不回到雪山。
然而,如果世界真是如此运转,那便又简单了许多。比如他那时,不得不赶往雪山阻止林布。更何况,事情是不是真的结束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充其量,我们每个人只能观望和等待。就像他乘飞机争取来的这几天时间,也只能观望和等待一样。
他久久地看着帐篷外正在燃烧的炉火,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把周周的日记本又从背包里拿出来,对着它叹了口气,然后走出去,将日记本一页一页撕下来,丢进火里。
他觉得这样,终于可以安心了。周周和云鹏,任何一个人。
火苗迅速蹿了起来。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某处传来:“哎,你看,那个正在登山的,是不是掉队了?怎么一个人在爬…望远镜给我…啊,不对,不对,那是一个女孩!天啊,她居然连装备都没带!”
几分钟后,一个毫无装备的女孩孤身一人攀登启孜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营地。人们纷纷拿出望远镜,或用肉眼看那个在东北面山坡缓缓移动的黑点。徒手登山不是没有先例,但没有任何装备,没有队友,甚至没有通信设备,还是一个女孩,却去走最危险的线路,如果不是白白送死,就是神经出了问题。人们感到紧张,震惊,不可思议,忧虑,担心,也不可避免的,有一点兴奋。有几个人拿出对讲机将这个情况通知给山上的队友,但启孜峰的东北面,冰层很不稳定,地势极为危险,此时,几乎没有人在这条路线上。也有人在召集同伴,商量着是否上山看看情况。
望远镜里,人们清楚地看见了这个女孩。她穿着普通的保暖衣物,从她站立不稳的姿势看来,脚上的鞋也一定不是登山鞋,好几次,她差点摔倒在冰面上。她的背包只有登山包的四分之一那么大。她没有帽子和雪镜。她的手上似乎只是一双普通的毛线手套。她的行动非常艰难,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阵,白色的雾气在她的脸部周围,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她的脸,是不是已经被冻伤了。她前面不远处便是一个斜坡,没有冰镐和登山鞋,她要怎么爬上那些危险的冰面?然而从她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上,人们知道,她一定不会回头。就像其中一个手拿望远镜的人所猜测的那样:她不会是要登上山顶吧?
半个多小时后,营地上已经召集了几名上山查看的志愿者。他们开始调整对讲机频率,整理装备,结绳组。拿望远镜的人一直用大大小小的惊呼向人们传递着山上的信息。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大声喊道:“有人上山了!”
很快,所有人的视线顿时转移到另一个正在向女孩靠近的黑点上。这人的速度明显比女孩快很多。而且,从望远镜里,他们认出了,那正是这几天来在营地独来独往的怪人。人们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营地的。从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判断,应该是在发现女孩的第一时间,就冲向山去了。怪人的帐篷已经空了,所有的装备现在都在他的身上。准备上山的志愿者也停下来,继续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前几天,曾经有人认出他就是不久前启孜峰山难的领队。这一天,他仍然走的是东北路线,想必要比他们熟悉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