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故事之狐儿

月光把简陋的茅屋涂上一层银se，金银hua的香气在院落里浮动，使空气闻起来都甜丝丝的。小院中一边是菜园，一边是putao架。茅屋透过爬山虎的密密叶片，闪着一点灯光。爬山虎早就已经攻占了茅屋全bu的墙bi，最近正试探着向窗口伸chu绿se的手腕。重重的影子在月光中投到窗前的书桌上，在书生的脸上、手中的书上晃动着。

炎热的夏夜中，一丝半缕微风令人觉得加倍地可喜，此时风自爬满了瓜蔓和喇叭hua的竹篱外送来一个柔媚的声音：“媚丫tou，你又要去招惹那个书呆子了吗？”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嗯”了一声。书生手an着窗台向往张望，却只有满地hua影晃入yan帘。

书生再次拿起书本，却没有办法重新把jing1力集中到那些文字之间了，因为在他捧着书本时总会有一些奇怪的情况发生，扰luan他的心神。

柳媚趴在窗台上，脸对着脸把书生打量了半天，见他看书的认真劲儿就忍不住想到捣luan。她tiao到putao架上，随手折了一串青putao向窗下那人投去“啪”putao沿着书本gun到桌子上。书生nie在手指间时已经变成了一串紫莹莹熟透了的putao。柳媚看着书生捧着putao张惶四顾的样子笑了起来。

几分钟后，吃掉打扰他看书的putao的书生再次捧起了书，柳媚又拈起一片树叶托在洁白的手心中，轻轻一口气把它chui向那盏油灯下小小的火光，终于“波”的一声，灯火被这只奋不顾shen的小虫扑灭了。书生点起灯，光再次亮起后，柳媚再次依法炮制。灯火儿数次明灭之后，窗里的人似乎厌倦了，屋子一直沉没在黑暗中没了动静，柳媚吐吐she2tou：“这样就生气了。”她笑着提起裙摆向门口掩去，想看看书生在黑暗的屋子里干什么。她刚到门口门边募得打开，书生站在门前张开手中的画卷让她欣赏。

卷上画的那名女子娟秀jiao媚，脸庞上两个shenshen的酒窝装着无尽的笑意，手里拈着hua枝立在院落里，正是柳媚的画像。柳媚凝视着书生绽放chujiao艳的笑容，不论有多么好的画技来描绘，又怎么能在纸上记录下她全bu的mei丽。

书生向柳媚伸chu手，两人轻轻相挽一起走进了茅屋。

不知不觉间夏去秋至，秋过冬来，柳媚夜夜来伴书生许余夜读已经半年有余。自从有了这位少女，原本冷清寂寞的茅舍中总是充满了温馨与huan笑。

这一夜大雪初霁，月光朗朗，月照雪se雪映月光，照得天地一片明亮之se，世界如同浸在一大块水晶之中一般。柳媚点了一盆炭火放在屋中，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屋里竟暖和的令人冒汗。许余于是开了窗子就这对着雪光月se读书，到别有一番情趣，令他几看都想抛下书来对月yin上几句诗，作上一副画。

“茶。”柳媚端来茶ju，放在他的手边。

“还是媚儿最知我的心意。”书生抛书端茶笑了起来。柳媚在桌子上舒纸磨墨，笑yinyin地看着他。书生喝了几口茶，提笔开始描绘yan前的mei景。

“你要娶亲了是吗？”柳媚坐在他shen边，手中把玩着一张红纸柬忽然问。

书生手抖了一下，一滴墨迹yun开在纸上的明月中：“你知dao了。”

“你不想让我知dao吗？”柳媚把写着女方生辰的纸柬放回桌子上。

“那到不是。”书生一笑“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迟早的事。”

柳媚轻吁了口气：“是呀…迟早的事…”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子，柳媚才又说：“我姐姐早就约我回去昆仑山修炼，我本来不知dao什么时候向你告辞好，现在看来，我也该去了。”

“什么，你要走！”书生一下子站了起来，神se惊慌起来“你为何，为何…”

“也没什么缘故，就是觉得该去了。”柳媚依旧笑盈盈的说。

书生抓住她的手急dao：“我以为你不会在乎的。”

柳媚眉tou颦了一下，斜着tou又问：“她呢？她也不在乎吗？”

“她只是，只是…媚儿，只有你才是我的红颜知己啊。”书生怕她会消失了一样牢牢抱住她“媚儿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啊，只有你一个！你要我把心剥chu来给你看吗！她，她不过是…”

“她是你的妻，是你的终shen之侣，是你未来子女的母亲。”柳媚第一次收起了笑容，正se对他说“你即娶了她，就该好好对她，怎么忍心让她的丈夫被人分享！”

“可，你，你不是人啊！”书生情急之下脱口说。

柳媚凝视着他，片刻之后柳媚嫣然笑说：“你知dao就好，我这异类算什么呢，别了，许郎，别了…”她在书生额上轻轻一吻，不等他再说什么，shen影已经象雾气一样消散，书生呼喊着，她的影子扑去，却只抱了个空。“媚儿，你回来，你不要走…你真的不明白我心意吗…”书生跑到院中凄厉地呼叫着，在无瑕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柳媚就站在院中那株女贞上望着他，半晌才喃喃吐chu一句：“是你不明白啊…你不明白啊…”这次她飞上空中，没有再回tou。

妇人把怀里的衣wu往床上一扔，气哼哼地向躺着的男子说：“那个死小鬼又嚎开了，你去看看！”

男子侧耳听听，果然隐隐传来了婴儿的哭声，他懒洋洋地说：“他多半是饿了，你去喂喂他就不哭了。”

“喂喂喂，一天喂了几遍了！还要给他换niao布、洗衣服…没完没了！你说你有事没事的弄这么个祸害到家里来干什么！”妇人怒气冲冲，一pigu坐在床沿上。

男子叹口气说；“好歹也是我堂弟的孩子，他们两口子死了之后不是你不许他舅舅抱去，非得留下来的吗”

“让他们抱去，他们是真的想要孩子吗？他们是为了那点财产，哼凭什么便宜了他们。”

“即然抱回来了，总得好好把他养大吧。万一chu点什么事，会被邻居们说闲话的。”

“说什么闲话？有什么闲话好说！那三间破房子两亩荒地，够把孩子养大吗？我们得填赔上多少啊，夭折的孩子多了，凭什么对我说三dao四！”妇人发了一顿脾气，终于还是气呼呼地走chu门去。

一个小婴儿被用被子包的严严实实的放在床上，正声斯力竭地哭着，小脸憋的通红。时值shen秋，孩子被包裹成这样虽然免了挨凉，可是更方便了蚊虫叮咬，多时不换的niao布臭气招来了苍蝇围着嗡嗡作响，加上已经大半天水米没有沾牙，难怪他哭得这么厉害。妇人被他的哭的心烦，走过去重重打了他一掌，孩子吃疼哽了一下，继而哭的更加厉害了。妇人大声咒骂了几句，还是无奈地去厨房弄些吃的给他。

妇人悻悻地端着半碗冷饭踏进门，正庆幸孩子终于住了声，却惊讶地发现了个艳丽的女子坐在床边把孩子抱在怀中哄着，手中拿了一个奇怪的珠子，放在孩子的嘴中让他xiyun。见妇人进来，抬tou对她一笑。女子烂丽的笑脸让妇人也有了瞬间的失神，但她ma上就拉下脸来冲上去指着她大叫“你是什么人？到我家里干什么？”

女子笑yinyin地冲着婴儿摇tou：“行了行了小家伙，别这么贪心，肚子不饿就好了，这东西可不能多吃。”她把那个珠子收回来放进了自己口中，婴儿立刻抗议地大哭起来。“好了，小家伙，好了，唔唔唔，不哭了，吃饱饱，睡觉了…”她站起来边走边拍，耐心地哄劝着。妇人见她对自己不加理睬了大怒，但是看着她华贵的衣饰，jiao艳的shen影，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扔下那个碗转shen跑了chu去。过了一会儿，妇人便拉着那个男子又冲了进来，男子手中还牵着一条大狼狗，狼狗一见女子，凶恶的大叫了起来。

女子刚刚把婴儿哄睡着又被狗吠声惊醒，再次大哭起来。

女子路chu一丝不悦，抿着嘴瞪了狼狗一yan，那条小niu犊似的大狗叫声嘎然而止，呜呜咽咽几声，夹着尾ba从男人kua下钻chu门去，男人怎么拉也拉不住。女子又哄了婴儿几句，才笑盈盈地jiao声问：“有什么事么？”

“你，你是谁？跑到我们家中干什么！”男子跨在门槛上鼓着勇气叫，随时准备转shen逃chu去。

女子笑的极为jiao艳：“我叫柳媚，你们不认得吗？我只是来看看这孩子的，你们不必理我。”妇人拽着男子颤声说：“就，就，就是她，和你堂弟相好的那，那个狐狸jing1，我隔着窗子见，见过她？”

柳媚打开孩子的被子想给他换上自己带来的小衣服，却看见小孩子的脸上、背上都是被niaoshi的衣被浸chu的疹子，鲜红可怕的样子。她的笑容冷了下来，yan中一片凄伤，半晌才用手指指着孩子的pi肤叹息：“你们要这个孩子死吗？他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难dao你们就半点不可怜他？”

“我们guan他吃guan得住还不够吗？你还得让我们当她是祖宗供着不成！”妇人虽然也害怕，可是嘴上一点也不示弱。

柳媚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沉思，良久以后才说dao：“罢了，这个孩子留在你们这里用不了多久怕就活不下去，不如让我带走他罢。”

“你带他走？”听到可以推掉这个累赘男子正要高兴的答应，妇人却抢先一步喊：“一个男孩儿值十两银子呢，你说带就带走！想要孩子留下钱来！”

柳媚俏脸一沉再没半点笑意，冷冰冰地说：“我要带他走你拦得住吗？”她原本笑盈盈的样子给了妇人贪便宜的勇气，现在冷若冰霜的面孔却令对方不寒而栗，畏缩着不再说话。柳媚温柔的脱掉孩子shen上原来的衣wu，给他穿dai一新后抱着向门外走去。走到门槛外忽然回tou笑说：“看在你照顾他几天的份上，给你些报答。”

妇人yan中刚刚she1chu贪婪的目光，忽然发chu一声惨呼——只见一条长长的niu尾ba从她的tunbu伸了chu来，活泼的摇摆着。“你这狐狸jing1！不，狐仙…狐仙…您回来…您大人有大量…”在夫妇二人的哀号声中，柳媚莲步轻迈，走到院落中消失了…

秋夜风寒，伏在树杈间的dao全努力缩着脖子，心里盼望着这场战斗能快点开始快点开始，早点结束，好能离开这个地方。他偷yan看看自己的两个师兄：dao真站在假山后的yin影中，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看见他的shen子站的笔直，在寒风中一动不动；dao志贴在屋子的后墙的夹dao中，东张西望，似乎也没有把寒冷放在心上。他们选的位置倒好，偏偏把我放在这个不挡风的鬼地方。dao真在心里咕哝着，对两位师兄一肚子抱怨。

ting院中十分安静，无星无月的夜中，院中的山树池塘亭台楼阁都如同剪影般的不真实，只有那扇亮着灯光的窗口走chu的se能带来一zhong温馨的暖意。窗纸上映着两个人影，男子正在zuo着手势说着什么，那个女子shenti笑得luan颤，用手中的手帕作势要打他。不一会儿灯便被熄灭，整个院落陷入了黑暗中。

dao全正在胡思luan想着，不知dao这一人一妖在里面干什么好事了，却看见dao真从假山后走了chu来，向屋子走去。dao志也chouchu了背上的桃木剑走向前。dao全见自己落了后，慌忙从树上向院子里跃去，手忙脚luan之中衣服不知何时被树枝勾住，竟然以一个狗吃屎般的姿态跌在地上，发chu“扑通”一声ju响和一声痛呼，在原本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估计几里地外都能听得见。

dao真与dao志对视一yan，ma上改变了原来小心翼翼的动作，双双跃到正房门前，各自扬剑凝视着房门，当dao全拍打着shen上的灰土从地上爬起来时，正看到一团黑影破门而chu，与他的两个师兄斗在了一起。dao全也chouchu来自己的剑，张着手围着战成一团的两人一妖打转，却找不到任何下手的余地，只能不住地chu声提醒：“大师兄小心！”“二师兄在你后面。”“打，打，加把劲。”“快啊，快啊，他快不行了。”

在dao全的大呼小叫声中，争斗已经慢慢到了尾声，dao真与dao志虽然shen上到chu1都是伤口，但是凭着两人全力还是把对方制服在地。那个shen上贴满了咒符的男子在地上gun动着，终于嚎叫一声显chu了原形——一只兔子大小的刺猬。

dao志上前狠狠给了它一脚：“畜牲，才有几年dao行就敢chu来害人，这下看见往哪里逃。”却被刺儿扎上了鞋底，不得不脱下鞋来在地上摔打着。

这时的院落里早已是灯火通明，听到声音后过来查看的家丁们把这个小院包围得水xie不通，见争斗结束，早已有人跑去把员外叫了chu来。就连那位刚刚还在与妖怪缠绵的小姐也衣衫不整，披tou散发地站在屋门口，似乎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向院子里看着，直到有两个大胆的丫tou上前把她扶了屋里。

dao志一脚把地上的刺猬踢到员外面前，呵呵笑着说：“半夜三更的打扰员外的好梦了，您看，迷住你女儿的就是这个东西。”

yan见妖怪gun了过来，员外与他shen边的家丁们一哄而散，远远地逃到另一边才站住。员外抹着额tou上的冷汗说：“三位dao长，你们怎么，怎么又回来了？这个妖怪…你们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谁叫你们来的！难dao没有王法了吗？”员外对于妖怪被捉的事情不但不怎么关心，反而对这三个dao士大喊大叫起来。

dao志冷笑着说：“怎么，员外以为白天把我们赶走就可以打消我们除妖伏魔的决心吗？不过很奇怪啊，员外，您的女儿明明被妖怪迷住不是一天半天了，您又不是不知dao，为什么不但不为她医治，反而要把我们找上门来除妖的dao士赶走呢？难dao你一心一意要招这个妖怪zuo乘龙快婿？”

dao全用剑ba弄那个妖怪漫不经心地说：“啧啧，那么说来员外可真有yan光，你看人家这个女婿选的…不过我怎么听说你的小姐下个月就要chu嫁，嫁到临县的田员外家去呢？你这到底是选了几个女婿呀？”

员外的脸se变得很难看，他周围的家丁们也各自拿着兵qi盯着三个dao士，目光中尽是蠢蠢yu动。

“哈哈哈，你们知dao怕妖怪，对我们这些能除妖的dao士反而不怕了！”dao真大声笑着，忽然挥剑砍向shen边的小树，jidancu细的小树应声而断，他手中的桃木剑居然无恙。他冷yan瞄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