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听到那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哎哟，谁撞到我。”

“我在陪八爷说话。”方媛声气地回答。

是八爷，八爷的声音。

八爷的大儿脸铁青，睛瞪得凸了来：“小孩撒谎，讲话。”

幻景消失了。

方媛竟然忘记了八爷已死，或者，她当时本就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涵义。她仿佛如往常错了事般，怯怯地回答：“对不起，八爷，是我，小媛媛。”

赌博去了，人都死了，那些仪式虚有其表。大厅的正前方摆着黑亮的灵柩，是八爷的灵柩，他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里面。灵柩的上面，挂着八爷的遗容，大幅黑白照，早就准备好了的。遗照里的八爷面呆滞，皱纹叠起，仿佛如风的桃。方媛原来也很喜八爷，他总是对她态度和蔼，给她的零特别多些，不时夸她是个好孩。那时的方媛，对死亡没有太多的思索，只知八爷要躺在黑亮的灵柩中很久很久，埋土中，再也看不到了。

“好啊，可是，这里，我害怕。”

“我是在和八爷说话！”方媛气决。

“没什么害怕的，孩，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不过是回到另一个家。”

“八爷，你在里面，闷吗？”

“小媛媛，你一个人在这里什么？”

“是小媛媛啊，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听到方媛的哭声，她的父母忽忙走了来，问：“他大伯，怎么打孩啊。”

“闷啊，所以，你陪我说说话好吗？”八爷的话中终于有笑意了。

方媛终于到害怕了…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错觉。她竭力奔了起来，跌跌撞撞，碰到了灵柩。

“另一个家？我不明白，每个人，不是只有一个家吗？”

“我没有！我是在和八爷说话！”从小父亲就教育她说真话，她持认为自己没错。

那时的方媛竟然有些伤，对，是伤。她第一次到世界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灵堂外很吵，赌博的人总是喜大呼大叫，把气势摆足。灵堂里却十分安静，红的火烛“滋滋”地着泪，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声音。八爷的遗容嘴角现一缕奇异的弧度，似乎在冷笑什么，他的睛，灰沉而邃，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人情世故，冷漠决绝。

“讲！”一个嘴甩了过来，方媛脸上火辣辣痛，哭了起来。

“我不想回家，家里没人。”

忽然，飘来一阵怪风，圈上的白条被怪风撕咬掉断裂散开，如飘的灵般在灵堂里尽情飞舞。方媛的前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飞舞的白纸碎片全是八爷，八爷的、八爷的耳、八爷的脸、八爷的鼻、八爷的嘴…

此时，方媛开始有了那奇怪的觉，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整个世界中只有她孤单单的一个人，所有的喧哗与纷繁全消失了，只有她。

没人回答。八爷没有再说话了，因为有人来了，是八爷的大儿。

“是啊，家里没人。”八爷的声音里有着的叹息。

八爷的大儿怔住了，脸大变，几乎叫了起来：“别瞎说！八爷已经死了，你怎么能和他说话？”

声音源自灵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