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学正脸迟疑了一下，随即：“你是徐谦？”

很简短的评价，可是让一个学官对一个童生这样的评价却也算是破天荒。

徐谦大剌剌地走到彩棚前，那学正沧大人被一人拥簇，本来有些昏昏睡，这主考的事还真是乏味，一坐就不知是多久，沧大人是士，最是清贵，虽然有几分修养的功夫，可这老胳膊老也吃不消这个。此时见有人提前来卷，虽然觉得提前卷未免有些轻浮，却还是神一振。

其他的卷，往往考官是不看的，只看八文。沧学正直接拿了徐谦的文章略略扫了一，随即漫不经心地：“字好。”

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沧学正便阖上，再不肯吐半字了。这倒是苦了王教谕，免不了搜刮肚地揣“上意”

又是一声夸赞。

不过在这地方，他也不愿过多纠缠此事，只是平淡地：“拿卷来罢。”

沧学正：“少年才不免轻狂，此言不虚。”

心里打定了主意，便提着卷从考棚里来，径直往考官的彩棚那边走去。

须知这位学正最蔡字，笔法以媚态见雄，此时见徐谦的字不但工整，而且有几分蔡字的健矫捷，自然不免脱夸赞一句。

良久，沧学正：“读书好的那长句，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敢这鸟，下却是不同，既然要狂，那就狂到底。”

随即沧学正继续看徐谦的破题，破题采用的是灵隐派风格，曰：“德于天下，统言之而知人皆可以行矣。”

沧学正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徐谦来，这一次用的是审视和惊讶的神，竟是一副不可等闲视之的态度。

“此人若不是个骗，那就是神童了。”沧学正心里给了这个评价。

“这人莫非还真有一些真材实料，否则又会如此自信？”

徐谦：“不敢隐瞒大人，这是学生一时景生情，临时慨，污言不堪耳，让大人见笑。”

徐谦一时不知这沧学正到底什么心意，不过似乎还不算太坏，也就安了心，乖乖到外间去等候了。

坐在沧学正边的，除了县学的属官，还有各县的教谕，便是钱塘县的王教谕也在里，王教谕见徐谦第一个卷，狠狠地瞪了他一，多半是怪他太风。

这一路，不知经过多少人的考棚，那些还在犯难的读书人见徐谦从考棚中来，一个个惊愕，一时心思复杂。

王教谕微笑答：“正是。”

徐谦将卷呈上。

“姓徐的莫不是答不了题，故而破罐破摔？”

沧学正面古怪，又重新打量起徐谦，他和那些只通四书五经的童生不一样，毕竟是士的学官，对诗词之尤为通，那句长句看上去似乎通俗易懂，也没什么华丽辞藻，却是字字老，句句蕴刻的理，这样的长句却是一个少年所作，还是即兴发挥，他心里不信。

接着便是承题，徐谦的文章破题时剑走偏锋，可是到了承题、起讲、手时，却又风格一变，隐隐之中，很是稳健。沧学正看得连连，一直兴致地看到收题，才抬起来，却只是朝徐谦摆摆手，：“你到那边去坐。”

沧学正却是眯着，对一旁不动声的王教谕：“此是钱塘县学的吧？”

“学生正是。”

徐谦却不去理会王教谕的暗中警告，大剌剌的走到沧学正的跟前，作揖行礼，：“学生徐谦，见过大人。”

“此人狂妄到极，当真是目中无人了，他第一个卷，莫非是要向人示威？”

沧学正不禁微笑，：“另辟蹊跷，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