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以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我放弃了,因为自从认识她以来,我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当然也包括这一句。假如这是她生命里的第一次,绝不应该发生在这时候。我提起自己的刀,赤着上身走出草棚,一直到了一百步外的水洼边上,把全身浸泡在水里。那时候,我唯一的信念就是带她杀出去,明媒正娶,要她做我关镇南的女人。”
他已经很久没提到自己的本名了“关镇南”三个字像是一针强劲的兴奋剂,让他在刹那间容光焕发。二十年前,在江湖上一提到“刀拳双杀关镇南”的大名,黑道上的各路高手都要心悦诚服地给几分面子,那是他一拳一脚为自己闯出的世界,更是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亮点。
“很好,关伯,这一节真的…真的是出乎我的预料。”现实生活永远比编剧们的创造更精彩多变,关伯的话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在他的叙述中,始终没有方星要出现的迹象,令我有点莫名其妙。
我又听到了方星睡梦中的咳嗽声,声音轻而短促,这一次只咳了三声。
关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哥,别笑我说起过去的事,因为没有这一段长长的铺垫,你就无法弄明白方星到底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的。当时的困境只能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八个字来形容,当我浸在冷冰冰的水里时,细密的雨丝一直罩在我头上,像一张无法撕破的大网,让我不止一次地想起偷偷迫近的追兵。就在此时,我看到一道尖锐绝伦的光从天而降,直射到草棚的顶上——”
“光?是闪电吗?”在他停嘴喘息的空当,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在那段冗长的江湖追杀故事之后,我终于听到了让人感兴趣的内容。如果是闪电,一旦击中草棚,方老太太绝没有生还的道理。
“不是闪电,闪电通常是之字形击落下来的,而那道光却像是流星滑落时拖着的尾巴,笔直坠落下来。再者,灿烂的闪电总是伴着沉雷,我只看到了光,耳朵里却只听到细雨落在水面上的‘唰唰’声,一点打雷的迹象都没有。我愣在那里,足足僵硬了半分钟,才发疯一样地跳到岸上,套好裤子,向草棚飞奔。”
雨越来越大,书房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压抑。
“从看到电光到我满身泥水地跑到草棚近处,间隔大概有三四分钟的样子。草棚里突然有了亮光,不是蜡烛或者电筒的光,而是一种柔和弥漫的白光,就像我们现在用的白色磨砂灯泡通电后发出的光。”
我起身关掉大灯,开了角落里的壁灯,那个灯座上装的就是磨砂灯泡,散发着幽深静谧的白光。
关伯盯着那团光喃喃自语:“对,就是那样的光。可是,草棚里没有电源,隔得最近的小渔村也没有,那里的人通常是用油灯和蜡烛照明的。所以,我无法断定那些光是怎么出现的,而且光影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我,正在与方姐交谈。”
“光?突然出现的男人?”我不知不觉也跟着皱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