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脚下,当作垫脚石。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跟方星。
“那个人,就在五百米之内,我能感觉到他血管中奔涌着的杀气。沈先生,你是中医,肯定明白,人类在太冲动的情况下总会做出傻事来,总会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所以,等一会儿,请你跟方小姐都不要动手,我太久没杀过人,需要锻炼一次,否则,刀子就要生锈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身子向左一转,对着草屋那边:“他,就在那里。”喀的一声,黎文政手里的啤酒罐被捏扁了,酒液四溅。
“呃…呃…”有个人跌跌撞撞地从断壁中间逃了出来,双手扣在自己脖子上,嘴长得很大,却只能发出一声接一声无意义的音节,像一条濒死的大鱼。
“是艾吉,唉,我做错了!”我陡然明白过来,在井边闻到的血腥味、听到的水滴声就是艾吉被杀时发出的,那时滴落的,肯定是他喉咙里的血。
方星“唰”的一声拔枪在手,但黎文政倏的向后退了一步,右手已经扣在她的腕子上,瞬间夺下了那柄银色的转轮手枪。这个动作快到了极点,我的阻拦动作还没有启动,枪已经塞进了我的掌心里。
“沈先生,我们有言在先的。”他仍然沉得住气。
艾吉跑进广场,奔向篝火,脚下一软,向前跌了出去。从睡梦中惊醒的队员们四散躲开,没有一个人出手扶住他,任由他一头扎进了火堆里。空气中增添了皮肉被灼烧的糊味,那堆篝火被压灭了一大半,广场里的光线也黯淡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避让艾吉的队员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脖子,一起向前扑倒。
血腥气陡然浓烈起来,有人的血溅在篝火上,火光突然变成了青碧色,诡异无比。另一堆火前的队员端起了冲锋枪,但却看不到敌人在哪里,只能惊惶乱叫着:“谁?是谁?出来、出来——”
我拉开吉普车的门,抓住方星的胳膊,推她上车,随即自己也跃进驾驶室,反手关门落锁。这种车子的铁皮和玻璃都具备初级的防弹能力,可以做为暂时的避难所。
“不知道他能不能抓到活口,杀手再次出现,正好给我们提供了寻找无情的线索,对吗?”方星拿回了自己的枪。
我的武器是飞刀,所以对号称“湄公河蜘蛛”的黎文政如何出手很感兴趣。这一次,大家的关系是敌是友并不确定,我想看清楚他武功中的弱点,做到知己知彼。
“先看战局如何再说,我觉得,都南察还没有那么好心,愿意鼎力资助咱们救人。黎文政身上,很可能肩负着另外的使命。”
隔着防弹玻璃窗,我的视线追随着大步前进的黎文政,看他一路走向侧面的石凳。
十具尸体并没有及时掩埋掉,当他踩进尸体堆里的时候,其中一具尸体陡然跃起来,双臂交叉一挥,闪出两道十字形光芒,直袭他的脑后。
这是第一个发难的杀手,但我却没看见黎文政的刀,那尸体已经向后仰跌了出去,喉咙里的血下雨一样喷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