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不知道“恐惧”二字是什么。
“你怕了?”严丝怅然低语。
人类对于死亡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即使那些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匪猛将,也不过是抱着“狭路相逢勇者胜”的信条去拼去赌罢了。相信巴克纳在逃亡过程中一定曾经不断地反思过,看得越清楚、想得越长远,越对未来充满了无法承受的畏怖。
“我不想…死…”巴克纳垂下头,满脸涕泪横流,但那柄枪仍旧抵在严丝额头上。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后的漫漫等待。有时候我会想,假如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有人作伴,彼此扶挽着一起等到天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巴克纳,你的兄弟们已经先走一步,我想你也不会令他们失望,对不对?”严丝的声音如同歌剧里的咏叹调一样柔美,带着说不出的旖旎,像一阵和爽的秋风,在平台上缓慢地荡漾开来。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巴克纳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悲哀和迷惘。
“现在——”严丝抬起右手,托住巴克纳的腕子,令枪口指向他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生命无法承托的痛苦与灾难,都在一瞬间消失。那时,你就可以卸下沉重的包袱,安心去睡了。”
很显然,她用的是一种比司徒守的催眠术更厉害的武功,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移魂大法。”
如果巴克纳自杀身亡,他的手下自然会鸟兽星散,不足为患。
我用眼角余光向四周扫了一眼,那些抱枪凝立的杀手们半数以上是伊拉克人,但无法分清哪些是暗杀团的老部下,哪些是来自萨坎纳教的教众。
巴克纳的食指颤了一下,顺从地勾在扳机上,一点一点向后扣动。
“喂喂,巴克纳,你清醒些,别被她催眠了。看着我,看着我——”司徒守狂叫起来,从侧面前冲,企图插在严丝和巴克纳之间,隔开两个人的对视。就在刹那之间,严丝的右手霍的一长,按在巴克纳颈下,一捏一拗,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地将对方颈骨折断。
距离较近的几名杀手蓦的扬声怪叫,但却没有合围上来,而是丢下武器,向门口飞奔逃逸。
司徒守冲近,巴克纳的身子摇晃着颓然而倒,嘴角已然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巴——”司徒守叫出了一个音节,严丝探出左手,大拇指快捷如闪电般压在他的喉结上,稍稍发力,司徒守就喘不过气来了,乖乖立定站住,不再大呼小叫。
我在巴克纳中招时,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步后退,挑起杀手抛下的一支长枪,毫不犹豫地向远在大厅西北角横梁上的狙击手射击。在小规模遭遇战中,狙击手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具有与指挥官持平的自主性,能够自由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巴克纳死了,狙击手的第一反应会是射杀凶手,但那两名伪装得很成功的年轻人慢了一步,两张胡茬遍生的脸庞在我的瞄准镜里一闪,随即以自由落体之势摔在地面上,只有沉闷的枪声在大厅里激起了短暂的回音。
大部分杀手选择了逃走这条路,看来巴克纳的管理能力并不出众,没有拢络住这群人的真心。当他们对红龙的信仰和崇拜彻底消失后,除了为钱卖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好自己的命,等有了机会再卖给出更高价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