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 南城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黄仁直和沈敬这两个老tou子更愿意缩在屋子里烤火、喝酒，特别是沈敬，好像这个世上最mei好的事莫过于烤着火喝酒了。而那些烤火用的木柴多半来源于城中专门以砍柴chu售为生的百姓。

chu城砍柴有一定的危险，张问就从一个老兵口中，听说了一个摔断了tui的樵夫，在家里半死不活的，还有个十来岁的女儿，生活十分艰苦。张问和那些文盲军士jiao谈了解实战兵事，效率不是很高，因为那些军士常常都是满口废话，时不时就扯到什么樵夫上去了，张问只能从大量的废话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最近张问常常去拜访的老兵，是东边永宁门守城的一个老军士，名字叫王贵，五十多岁了，周围的人喜huan叫他王老铳，听说十六岁从军，经历大小战事不下百次，经验丰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脱掉上衣向年轻人们炫耀他shen上的伤疤，不过这会天气有点冷了，王老铳也不太受得了冻，一般是在家里脱了上衣炫耀。

张问一有空就带着张盈和玄月去东边找那王老铳说话，一般是在城上的谯楼上，把总军官在一旁端茶倒水陪同，张问和王老铳说话。对于张问的这样的大官，王老铳能与之坐在一起，每次都是脸上泛红光，兴奋不已，平常守门的时候又多一件chui嘘的事儿了。

张问听说北方夷族的骑兵厉害，便问王老铳各bu落的骑兵是如何作战的，王老铳只能说一些看见的情形，旁边的陪同的把总也很有经验，又从战术布局上叙述了bu落作战的特点。张问便叫装扮成书童的张盈一一详细记录。

王老铳听着把总说着一些他不甚理解的战术，吧嗒着嘴，不甘冷落地说dao：“想当年卑职年轻的时候，zuo过哨骑，可是很遇到过蛮族哨骑，特别是蒙古人，骑she1当真了得，而且狡猾多诈，一般是故意败走，等你追上去，他再she1顺风箭。”

张问dao：“什么是顺风箭？”

王老铳dao：“就是骑在ma上跑，一边跑一边回toushe1箭，劲dao相同的话，前面逃的人向后she1的箭要远，就是顺风箭。”

张问提着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图，想着为什么前面的人she1的箭远。王老铳自然不知dao原因，他只是凭经验。

jiao谈了一阵，谯楼上敲钟，守备该换岗了，张问也不愿影响他们的工作，便起shen告辞。把总和王老铳相随左右下楼，走到城门，张问见城门外面有队骑兵在练习she1箭，虽然天上下着小雨，但这些军士还在训练，张问便饶有兴致地走chu去观看。

看了一阵，张问回tou对左右笑dao：“是了，我知dao为何顺风箭she1得远了。两个骑ma奔跑的人，相互看应该是静止的，所以an理she1的箭应该一样的效果才对，但是箭也要受风chui的影响。地上本没有风，奔跑起来，就会有反向的风了，相比地面的奔跑度越快，反风就越大。骑ma跑在后面的人，向前she1chu箭，其箭羽的度，不仅是箭本shen的度，还有ma的度，所以相比地面，度就更快，受反向风的阻挡就更大，故追击的箭羽疲弱也。”

周围的人听罢张问的论dao，在脑子里压gen转不过弯来，没听明白说的什么鸟dao理，只听明白是说追击的箭羽疲弱，但是大伙都争相附和dao：“大人高见。”

却不料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哼了一声dao：“沙场之上，又不是考经纶，您说这些有啥子用？”

张问听罢心下有些不快，回tou看时，见是那日将自己撞翻在地吃了一嘴泥的秦玉莲。张问见她见了上官还骑在ma上，毫无礼仪，不由得在心里骂没有教养，当下忍住火气，反驳dao：“武夫之见！我大明带甲之兵，车ma步炮协同作战，岂是只知dao喊打喊杀的人就可以调动协调的？不读书不明理之人，谈何布局？辽东前后巡抚经略，熊大人、袁大人，谁不是科甲进士chushen？”

秦玉莲见张问动气反驳，不怒反笑dao：“大人漏了一人，李成梁可不是进士。”

张问：“…”他想了想，随即又qiang辩dao：“李成梁也不是不识字不明理，只不过不是进士罢了。”

张问不想和这秦玉莲有什么关系，觉得这女人很是麻烦，说罢也不理她，转shen就和众人一起进城。

这时天上的雨停了，听得那王老铳叹了一句dao：“今晚怕是有大雾。”

张问回tou好奇dao：“老爷子还知天气？”

王老铳笑dao：“卑职可说不chu什么理儿来，只是一大把年纪了，见得多，常常是这样，好长一段时间不下雨，突然下了阵雨，下完都会有大雾。”

张问点点tou，以为然，经验有时候确实还是很有用的，又问：“大雾天气，对火qi可有影响？”

“哟，这个可是影响大。大伙儿叫卑职老铳，卑职用过的火qi可不少，别说现在常用的鸟铳、三yan铳、五连铳、轩辕铳，就是很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