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在吼，老二在拉，老三再喋喋不休，小孩在大哭大闹，周围的人大多在围观，这其实就是现实，也许今天就被我撞上了这么一回，在我看不到或不知的地方，这样类似的事情，岂不是天天也都在发生着吗。

周大爷接着说，老大对老三的法本来就有意见，老二虽然也有意见但毕竟是一个爹妈生的，夹在中间也不好人，也就能不说就不说。但今天吧，这老三的孩正是调捣的年纪，在灵堂里转悠把老大扎的圈给碰倒了，没注意就落到火盆边上，一把火给烧光了。

我哼了一声说，她一两句话就说这是封建迷信，她懂个球球。照周大爷这么说，这老三应该是在王老死之前就已经到了村里，并且在帮忙准备后事了，否则如果她今天才赶来的话，想必是阻止不了老大老二请士法事的。

我不说话了，在那个年，尽大多数人都穷，却依旧还要想着门当对。周大爷继续说，这老大气的不是别的，就是妹妹觉得自己娘家丢人，连结婚都没通知。我，这就说得过去了，那今天这是在闹哪一啊，我看这老三岁数也不算小了，当年那事也应该过去好多年了吧，怎么今天又在这灵堂跟前旧事重提了吗？周大爷摇摇说，那到不是，本来大家都在刻意不去提这件事，只要没人火，也就糊里糊涂过去了。但是这老三这次回来奔丧，把自己家小孩也带上了，据说呀，你别看这孩都十岁大小了，却还是第一次回母亲的娘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两个舅舅，还有从来没见着活人的外公呢。

这样下去，王老可不会安心啊。我心里琢磨着。

我问周大爷为什么不吉利，是这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吗？周大爷说是啊，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虽然大同小异，但是这在咱们村，就跟咒人家跟着去死一样，你说这老大能不生气吗？所以就责骂了小孩，然后老三就不了，这不，就这么闹起来了。

反对她去城里生活，只是好歹也常常回家看一下，又不是隔了几百里，回一次家就这么困难吗？而且妹妹上完学以后，就跟一个城里的知识分恋了，竟然瞒着家里结婚生孩，如果不是有一年她带着孩回家来，家里人都还不知她早就组建了家。

我转看了看灵堂里面，先前用来烧纸钱的那个铁盆边上，一大堆燃烧后的灰烬，中间还有两竹竿，看样我送徐大妈回家这一趟，错过了不少好戏呢。周大爷跟我说，在咱们这里，圈只有在死者下葬封墓之后，才会在坟烧掉圈，这人才刚死不到一天，长的圈就让人捣给烧掉了，这是非常不吉利的一件事。

在我看来，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习俗归习俗，什么吉不吉利这都是活人说了算的事。所以老大老三只不过一直心里互相有芥，老大找了个理由借题发挥了来罢了。周大爷叹息说，这在城里安家的人，就是跟咱们乡下人不同，我们这里死了人，谁不闹闹搞个三天两夜，生前就是默默无闻之辈，这人生最后一站，说什么也要风风光光才是。可这老三吧，死活不同意请师傅场，说那是封建迷信，是愚昧无知，这不，你看这王老生前本来人缘就很一般，这下死了，还更冷清了。

我说那这就是这老三得不对了，你说人就算不方便常常回来，她是上过学的人，时间写封家书也就行了啊，这结婚是喜事，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人？周大爷眯着睛皱着眉对我说，孩，你还小，有些事你可能不懂，人一旦过上了好日，哪里还记得住爹妈家人，你说的没错，结婚是喜事，可是你让人家夫家知自己娘家是辈贫农，这还能算是喜事吗？

照师父教我的内容，人死之后，到并非一定要法事不可，有法事的支撑，只是让这个亡魂可以走得更心安。许多人家里穷，也不一定非得要法事，家里也不会因此遭遇闹鬼等不太平的事。只是因为职业习惯的关系，我几乎可以判断，此刻在某个我们无法看到的角落，王老的新死亡魂，一定正在看着儿女孙们，在自己的灵前如此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