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印书织造,甚或运水清粪,就没有军将不插手的事业,就没有军汉不能做的事业!然则此前产业全为诸军将所把持,军汉但得朝给月粮,奔忙诸业之中,罪臣等算是厚道,每月还计給些报酬,有些贪狠军将,除朝廷月粮之外,分文不与!”
“如许事业,遍布汴梁乃至大宋十余路,每年所得,何止千万贯?无非都是流入军将手中,及禁中朝中相关人等囊内,若是殿下能将这些产业尽数掌握在手中,将军汉转为民籍,计劳给酬,则何愁二十万军汉不得安置,则何愁每年不得数百万贯之大利?罪臣不才,愿为殿下效力,尽心竭力,为殿下分忧!”
曹达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这两天两夜他本来就是元气亏耗甚剧,说到最后已然是连呼带喘,可仍然目光炯炯,死死盯着神色不动的杨凌,这一番效力之心之诚,简直石人都要动容!
杨凌静静的听完曹达这番话,摸了摸自己下巴,并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军帐中只能听见曹达呼呼喘息之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凌才冷淡的道:“大宋上下,谁都知道都门禁军是毒瘤,既然这二十万人如你言可以轻易安顿下来,怎么就没人去做?”
曹达苦笑:“实数二十万,军册上五十万亦不止,每年接近三千万贯的军饷,几百万石的粮米,还有多少军资器械,这么大的利益,谁舍得放手?谁又敢去动?不怕粉身碎骨么?”
杨凌冷笑:“怎么我就做得?”
曹达仍然苦笑:“大宋此前岂有晋王?”
杨凌哈哈一笑。大宋此前的确没有如他一般行拥立事,握强军,囚太上,挟天子,领枢密,镇两路,掌财计,封一字并肩王的权臣,当一朝一代已然沉疴难挽的时侯,或者就此灭亡,或者另起炉灶,或者就是有一人跨越千年而来,在局外打破这一切!
杨凌点点曹家父子:“设座,上饮子。”
几名甲士顿时应命入内,设了两张胡床——也就是马扎。再端上了两碗饮子,南关大营一切草创,饮子也是盛在木碗当中,更不是有什么名贵材料,可是曹家父子捧着,比龙肝凤胆还觉得宝贵些,胡床上挨了半个屁股坐下,难道真从死地当中跳出来了?
杨凌看着两人,心思转动,曹兴一句话说到点子上,就是禁军事禁军了,一下就点醒了他,汴梁禁军将门,本来就有如一个巨大的产业集团,将这个产业集团若是全盘接收下来,如何安顿不了几十万遣散的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