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之侧，那些胜捷军骑军士卒正就着，泡了随饼，胡吃了几，就七横八倒的歇息，底下军士，兵随将转，没什么好寻思的，辛苦至极，将披风裹在上，就在篝火旁扯得呼声大作，而领兵的各级军将，心思却重一些，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只是低低商议，因为怕在馆驿中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为将主听见了，都远远的在这临时营地边缘，连篝火也不敢升起，只映一个个黑的剪影。

“这次晋王燕地军南下，以河北现今本事，自然只能据城自守，就算没打着晋王旗号，又有谁敢邀击了？过了黄河，没多远就是汴梁！却不知汴梁诸公能不能反应过来，也不知西军先到，还是晋王人先至？无论如何，总是要有个结果了，也省得朝廷这般不死不活的苦熬！”

“就算是晋王掌权，也只怕来不及了，河东女真鞑动了，河北当面女真鞑就真忍得住？俺瞧着只等过秋来，这当在燕地正面的女真大军就要动了。”

“要是西军先至，控制朝廷中枢，哪里还顾得上河北？那是恨不得将大宋家当都搬到关西四路去，俺们胜捷军要是还在河北，那就有得乐了，依俺的意思，还不如晋王能胜，晋王麾下，都是聚拢各人而成，也没见晋王薄待哪，而且晋王真能大权独掌，俺们武臣的日还能好过一些…”

“俺只是觉得奇怪，晋王在燕地这个打烂了的地方，怎生就经营起这么大一支军？”

“说句实话，朝中诸公，俺觉着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在河东和鞑打的可是晋王麾下军！就是汴梁风云波动到这般地步，俺就不信晋王没觉察险来，自俺们师起，也没听说晋王从河东军南下，反而遣师援！要重整河北防务，只能是晋王掌权！”

这四五百骑只能在依着馆驿安顿下来，住不下的只有野地篝火苦挨，如此局面，可知那支打着晋军旗号的破边大军已然现了浚县左近，只怕是由迟了一步，就算没迟，明日能早一步抵达黎津。

下这四五百骑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军就能一战否？传骑急递送来军情，虽然模糊不确，可在他们中，这打着晋军旗号的破边南下军，直有千骑卷平冈之势，如此低沉的军心之下，自王禀以下，连再赶十来里路去叫开浚县城门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就是随粮，在这馆驿之侧苦熬，而放望去，夜空之中，浚县城墙上灯火闪动，却是张万分的城中官民，正上城墙值守。

“俺与你算算就是，燕地这个地方，虽然打得稀烂，但是大战之后残留的兵劲卒，比比皆是，且宋辽两家丢下的军资，堆积如山，再加上又能产，还怕数万军拉不来？就是粮使费，这些时日往来燕地贩贩北珠的商人还是少了？晋王少不得在汴梁也居中支应，还怕将养不起这支人？俺们大宋的官儿，至了不得就是去了易州，再望北，就没了这鸟胆，亏得喊了百余年的收复燕云！当年晋王在燕京就盘踞了好些时日，自然留有基，在那里收燕地劲卒，收辽东良，谁能鸟知？”

“直娘贼，原来晋王在太原和燕京早有经营，怪不得了一个王来着，这样奇兵突，一下就将俺们胜捷军扯得稀烂，退失据，这手笔当真是…”

“且看罢，不论是晋王还是朝中诸公，早决一个结果也罢，心思总能转到国事上了。最怕就是两家相持不下，打得稀烂，地方郡县四下离心，还哪有人北地防务？晋王这支军，说南下便南下了，争先，一路顺风顺的直抵黄河岸边，要是不是晋王军，而是势力更大的女真鞑，那情形还能好到哪里去？但求朝中各方，睁看看这河北空虚情形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