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奴,檀奴…”李弘抱着血淋淋的檀奴悲声狂呼“檀奴,你还活着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檀奴伤口上的血不停地喷射着,任李弘如何用力挤压,鲜血还是像泉水一样往外流淌。檀奴勉强睁开眼,冲着李弘痛苦地咧咧嘴“大人,大人…”檀奴死了。无论李弘怎样用力摇动他的躯体,怎样叫喊,檀奴都不会再站起来,再跟随李弘征战沙场了。
“檀奴,檀奴…”李弘声嘶力竭地叫着,锥心般的痛苦让他浑身剧烈颤抖。他想哭,但眼睛里却没有眼泪,只有仇恨,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他曾答应檀奴,要给他娶一个汉人的女子为妻,但他还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檀奴就已经死了,死在了他自己的故土上。
急促的号角声冲天而起。
落置鞬落罗疯狂了,他亲自冲到了最前面,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所有挡在他前面的汉卒都被他砍倒在地,都被他打得倒飞而起。他就像一头疯狂的野牛,以摧枯拉朽之势,带着士卒向山丘下杀去。
汉军将士无畏无惧,一批批地冲了上去,奋力阻击。郑信也冲了上去,但随即就被几个鲜卑士卒砍翻在地,要不是他的亲卫们抢得快,郑信就被剁成肉泥了。
田重射完了第三壶长箭,这个时候他已经耗尽了体力,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连举弓都很吃力了。他驻弓而立,仰首向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叫着:“孩子们,杀上去,誓死血战…”
长箭厉啸而至。田重胸口一痛,身躯猛烈地晃动了几下,接着他缓缓低头看去,三支黑色的长箭同时洞穿了自已的身体。田重微微一笑,仰面倒下。
“老伯…老伯…”郑信发疯一般地叫着,喊着,再也不顾自己的伤势,从地上捡起半截长矛冲向了鲜卑人“杀死他们,杀死他们,为老伯报仇,报仇…”
田重倒下了,兵曹营的士卒们被彻底激怒了,他们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们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换取鲜卑人的生命,他们要报仇。汉军将士突然以命搏命地疯狂反扑给了鲜卑人迎头一击,双方士卒以惊人的速度倒了下去,就连杀红了眼的落置鞬落罗也感到了恐惧,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郑信牢牢地盯住了那个射杀田重的鲜卑百长,那是一个神箭手,一个可以一弓射三箭的神箭手。郑信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冲上去杀了他。那个鲜卑人接着又连续射杀了三个汉卒,但等他准备射杀第四人时,郑信飞身赶到了。他声嘶力竭地狂叫着,手中的半截长矛狠狠地扎进了鲜卑人的咽喉。鲜卑人在临死之前射出了最后三箭。长箭洞穿了郑信的身体飞上了天空。
李弘飞身跃上黑豹,打马向山丘上狂奔而去。他要去杀了落置鞬落罗,他要把落置鞬落罗砍成肉泥。
田畴和十几个亲卫骑紧随其后,象旋风一般杀向了鲜卑人。
落置鞬落罗在后退。汉人完全不要命地反攻让他在短短时间内损失了几乎所有的突围精锐。虽然前面的战场上已经没有多少汉军士卒了,但他已没有兵力去冲杀,士卒们也没有足够的士气和勇气了。他只能选择退回去和魁头会合,凭借南面山丘的地形优势死守到慕容风来援。
汉军将士在攻击,在呐喊,黑豹在飞奔,在撞击,鲜卑人在哭叫,在逃窜。落置鞬落罗望着越来越近的李弘,心里既恐惧又兴奋,他举刀高吼:“射死他,射死豹子…”
李弘猛夹马腹,怒吼一声:“黑豹,快,快…”黑豹狂嘶跃起,几个举矛迎击的鲜卑人顿时被撞得四散飞落。
“长矛兵列阵…挡住豹子,挡住他…”落置鞬落罗站在战阵中间不停地吼叫着“弓箭手,任意射击,射击…”
长矛林立,箭矢如蝗。
李弘从怀内掏出小斧,突然狠狠地砍在了黑豹的背脊上。黑豹吃痛,矫健的身躯腾空而起,飞速跃过了长矛兵。鲜卑人密集的长箭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厉啸,顿时把黑豹射得象刺猬一样。李弘翻身滚落马下,在离开马背的瞬间,他脱手掷出了手中的黑色小斧。小斧象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射向了落置鞬落罗。
落置鞬落罗目瞪口呆地望着胸口上的黑色小斧,蓦然睁大双眼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
黑豹轰然落地,庞大的身躯飞速滑行了十几步,几十名弓箭手被黑豹砸得死的死伤的伤,一哄而散。
李弘一跃而起,一边飞奔向前,一边对准远处的落置鞬落罗掷出了手中的长枪。落置鞬落罗眼睁睁地望着呼啸而来的长枪,再度发出了一声绝望之极的嚎叫。长枪分毫不差地洞穿了落置鞬落罗的身体,把他钉在了血淋淋的地面上。
李弘高举战刀,仰天悲啸。
落日泉北面战场。
阎柔、聂啸和燕无畏的六千骑和潍徒然的五千骑厮杀了整整一个上午,但双方好象各有目的,谁都没有使上全力。直到姜舞和射缨彤领军来援,北面战场的气氛才陡然紧张起来。在阎柔的指挥下,汉军铁骑开始了凌厉攻击。中午时分,赵云、刘豹和李溯奉命来援。
这时鲜卑人的援军已到,汉军只有迅速解决魁头和落置鞬落罗,才能腾出足够的兵力和慕容风决战。为了抢时间,阎柔和赵云指挥六营一万五千多铁骑向鲜卑人发起了狂风暴雨一般的猛烈进攻。汉军的兵力三倍于鲜卑人,潍徒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