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到怀内乱摸,希望能摸出点饼子屑。饼子没摸到,摸到几串钱。老歪嘴一咧,得意地笑起来。现在的黄巾军就是不一样,个个身上都有钱。老歪趁着激战的空闲,从许多死尸身上搜出了整串的钱。这次发了。
老歪回头看看尸横遍野的战场,又看看正在狂呼大叫浴血奋战的士卒,突然伏下身子迅速向死人堆里冲去。他一连搜了十几具敌兵的尸体,收获颇丰,接着又搜到了一块肉饼。老歪拿到鼻子下闻了闻,不会是人肉吧?老子过去在太行山吃多了,现在不想吃了。
长箭象雨一样厉啸而过,几根长箭擦着老歪的头就飞了过去。老歪一缩脖子,回头破口大骂“上面的人都在生孩子啊?敌人来了还不放箭…”
弩炮炸响,震耳欲聋。
老歪满意地点点头“这还不错,象个人样…”他拿起肉小心地尝了一口,砸砸嘴。不是人肉,也不像马肉,难道是百年罕见的牛肉?老歪精种大振,三口两口吞了下去。“老子在河边打仗,竟然没有水喝。”吃得太快,哽住了。他左顾右盼,想看看哪里能找到水。
一团黑影呼啸而来,老歪本能的大吼一声,翻身躲过。一蓬热乎乎的鲜血顿时溅了他一头一脸“谁?这是谁干的好事?想死啊…”老歪随手抓起一根长矛,扯着嗓子吼道。
“老歪,你在干什么?”远处大汗淋漓的老宋摇摇晃晃地连连倒退,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剧烈地喘息着,白雾腾腾“撑不住了,我们撑不住了…”
老歪一嗓子吼出来,不哽了。栽倒在身旁的是个年轻人,很瘦,正恐惧地抱着自己的肚子,惨厉地叫着,拼命地想堵住喷射血液的伤口。他看着老歪,极度恐惧“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老歪面无表情,伸手拉开那个年轻人的双手。长矛洞穿了他的腹部,拉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内脏和鲜血一起流了出来。
“你活不了了。”老歪平静地说道“血流干了,你就死了。”
年轻人痛苦地叫着,泪水四溢“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水,水…”
老歪伸手从他的伤口处接了一点血,缓缓喂进他张大的嘴里。
“老歪,你干什么?快来啊,我要死了。我撑不住了…”老宋有气无力地叫着,声音嘶哑。
老歪拍拍年轻人的脸,爬起来要走。那个年轻人一把抓住了老歪的衣服,用劲全身的力气叫道:“救我…救…”
老歪头也不回地跑了“杀,杀…”
长矛飞舞,老歪犹如一头猛虎,一头扎进了人堆里。“去死吧,都去死吧…”
锣声冲天而起,北疆军撤退了。
老歪长矛横扫,逼退冲上来的敌人,大步倒退“走,走,兄弟们,快走…”
“撤,快撤下去…”军候马平站在山坡中间,声嘶力竭地叫着“弓箭手,射,射…”
“老宋,老宋,走了,走了…”老歪一边急退,一边四下寻找老宋的身影“你小子死了吗?”
老歪看到了老宋,他拖在了最后面,大腿上中了一支长箭,鲜血淋漓,正拄着长矛奋力追赶。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一群敌人正狂奔而来。
“老宋,快,快…”老歪高声狂叫,举矛杀上。几个士卒狂吼着,紧跟着老歪冲了过去。
欢方混战。老歪睚眦欲裂,连杀两人。矛断,断矛再杀一人。断矛插入敌人身体,直没入柄。失去了武器的老歪拳打脚踢,再杀两人。
“走…走…”老歪大叫一声,一脚踢倒面前的敌人,反手拽住老宋的胳膊,拖着他就跑。
愤怒的敌人紧追不舍。一支长箭呼啸而来,狠狠地射进了老歪的肩膀。老歪痛呼一声,伸手松开了老宋的胳膊。
“杀死他,杀死他…”敌人吼声如雷。
“快走,快走…”往前飞奔的士卒们急声高呼。老宋手脚并用,一边奋力爬行,一边冲着老歪高声狂叫:“你走啊,快走…”
老歪虎吼一声,煞住急奔的身形,转身再度杀了上去“妈的,老子今天就死在这了,杀…”
战马如龙,长刀如虹,敌兵如秋风落叶,鲜血如漫天飞云。
文丑带着一百铁骑卫如飓风一般席卷而至。
老歪狂吼一声,抱起老宋,亡命飞奔“走,兄弟们,走了…”
“散开,散开…”文丑横刀立马,举手狂呼“不要放过一个兄弟,活着的都救走,快…”
山冈上的弩炮发出了震天轰鸣。
北疆军所有的强弓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展开了最后一轮齐射,巨大的厉啸声和密集的箭幕让人魂飞魄散,马颊河上空的空气在这一瞬间突然凝结。
扬武将军杨凤带着都尉雷重的一营人马连夜赶到了马颊河。
文丑匆忙迎上请罪。杨凤本想骂他几句,但看他浑身血迹,神情沮丧的样子,怒气顿时减去了几分。文丑是冀州系的将领,是骠骑大将军的亲信,和颜良私交颇厚。因为杨凤和颜良的特殊关系,杨凤和文丑之间也非常融洽。
杨凤用马鞭敲敲他的战盔,冷笑了几声“文大人又亲自上战场冲杀了?你杀痛快了,马颊河却丢了,你这脑袋看样子是不想要了?”
文丑俊脸一红,羞愧无言。
“麴大人很生气,叫你立即把马颊河夺回来。”杨凤叹道“否则就是大将军来了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