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给我找麻烦。”
“大帅,白帅死了,死在袁绍之手,这个仇岂能不报?”李煊激动地吼道。
“拿下邺城,就是报仇。”张燕用手中的马鞭拍拍李煊的肩膀“屠城其实并不能报仇,只会祸及无辜。我再说一遍,如果你敢违抗军纪,我就杀了你。”
全身甲胄的袁熙手握剑柄,意气风发地站在城楼上,对身旁来来往往、惊惶失措的士卒们不屑一顾。
“许大人,北疆军现在正在界桥一带和公孙瓒激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袁熙十分怀疑地说道“是不是他们看错了?”
许攸努力睁大眼睛,意图透过浓雾看清远处的一切。他疑惑地摇摇头,没有回答袁熙。他不喜欢这位英俊潇洒,自命不凡的二公子。这位二公子好音律辞赋,为人骄傲,很有些孤芳自赏的味道,相比大公子袁谭的沉稳和谦恭,他在许多方面要逊色许多。
袁熙瞥了他一眼,笑道:“许大人,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城下真的是北疆军?”
站在一旁的陈琳说道:“也许是黑山黄巾军在打着黑豹战旗招摇撞骗。不过,最近没听说有黄巾军打到邺城附近啊?”
袁绍从黑山撤军后,为防止留守在黑山的黄巾军趁机下山攻打魏郡,他在黑山一带布下了大量斥候。只要黄巾军下山,消息立即就会送到邺城。陈琳的疑惑也是站在城楼上其他官员的疑惑,大家几乎一致认为,城下的大军是黑山黄巾军,而且人数不多,对邺城形成不了威胁。
许攸侧耳倾听了很长时间,然后嘴角上泛起了一丝嘲讽之色。他抬头看看天,大声说道:“立即派人从北门出城,急报大人,北疆军已经秘密赶到冀州,现正在攻打邺城,请大人速速回援。”
袁熙和众人脸色一变,谁都没有说话。许攸转脸看看稍显惊愣的袁熙,手指浓雾深处“你们听听,仔细听听…城外一点声音都没有,黄巾军能做到吗?如果是黄巾军,外面早已是战鼓喧天,人声鼎沸了。这是北疆军,而且是北疆军的主力。快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令啊。大人如果不能及时回援,我们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许攸一句话,顿时惊醒了众人。大家和黄巾军打了几年战,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只不过事出突然,刚才一阵惊慌,把这个细节都忘了。
袁熙心慌意乱,急忙下令。如果城外是黄巾军,邺城当然是固若金汤,但如果是北疆军,邺城就危险了。
“子远,难道李弘没有去界桥?或者…”陈琳迟疑道:“这是塞外来的援军?”
“李弘打仗向来不依常理,我也不知道。”许攸摆摆手,焦急地说道“我早年就认识他,我知道他非常狡猾。但谁能想到,冀州大战的第一战,李弘竟然选择了邺城。奇兵?这支奇兵从何而来?”
“快,传令,传令…命令三千守军全部上城。”袁熙虽然很惊惧,但举手投足间,依然很有几分儒雅之气“冀州府立即就地征调城中百姓帮助守城。”
许攸神情一呆。三千人?三千人能守到大军回援吗?此去界桥四百多里。大军日夜兼程的往回赶,至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还来得及吗?
时间不长,一个刚刚出城的斥候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大人,北门被敌人封锁,我们冲不出去。”
袁熙和许攸等人面面相觑,心里冰凉的。
这个斥候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鲜血染红了后背,狼狈不堪“大人,出城求援的十几个弟兄都被杀了,到处都是敌人,怎么办?”
许攸剧烈地喘了几口气,振臂高呼:“准备死战…”
塞外的各部军队原来都是驻守关隘和城池的,李弘裁军后,这些军队由各部的军司马统领南下到雁门郡的平城屯田。张燕把他们带到冀州后,依照李弘的军令,进行了一次整军。
原麴义统辖下的三支大军补足了人数,每军八千人。杨凤、文丑和徐晃各领一军。徐晃能以行中郎将的身份独领一军,得益于麴义和杨凤的举荐。两人都认为,徐晃是个用脑子打仗的人,应该予以重用。
张燕从受抚的黑山黄巾军中征募了一批青壮之士,凑足五万人,组建了五支军队,每军一万人。自己独领一军,另外抽调王当、孙亲、于氐根和彭烈四人各领一军。如今这五万大军都在邺城城下列阵以待,准备发动攻城大战。
金色的阳光穿透乳白色的雾霭,轻轻地洒在了大地上。
邺城上空的雾越来越淡。大纛在风中狂舞,发出巨大的声响。城上的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转晴地望着远处,任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蓦然,大雾散去,气势雄浑的大军方阵豁然跃入了每一个人的眼帘,震骇了每一个人的心灵。
袁熙绝望地呻吟一声,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握住剑柄的右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许攸眼睛霍然瞪大,盯着大军后方高高飘扬的“汉”字大纛和黑豹战旗,脸色霎时苍白。
惊叫声和凄厉的狂呼声在沉寂片刻以后,突然爆发“豹子…北疆军…”
“擂鼓…擂鼓…”
“死守邺城…援军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张燕抬起头,眯着眼睛望着娇嫩的太阳,全身上下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身心一片宁静。
无论雁门关大战还是塞外大战,他都没有这一刻的惬意和温馨,这是一种回家的心情,一种走在泥泞土地上享受着细细春雨的欣喜,这是一种归宿。打下冀州,在北疆军强大的武力下,河北之地将和北疆一样,得到休养生息,苦难的百姓再也不需要跋山涉水,远赴塞外寻找生存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