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界桥三十里的地方叫云亭。这里是一坡地，坡不是很陡，但有两百余步的长度。坡地的左右两侧是小山岗。

今天，面对昔日许多把酒言，并肩杀敌的兄弟，面对许多厚颜无耻，祸社稷的州郡大吏，自己无愧于手中举起的这把战刀。他们骄纵枉法，无视法纪纲常，肆意摧残社稷，荼毒生灵，这人不杀，天理不容。

祭锋带着几个义从卫士飞而来。

“传令大军，立即休息。凌晨时分，急行六十里，偷袭袁绍。”

李弘并不在意，天天带人在界桥和夕烽亭一带巡视。

李弘很伤心。百姓们虽然大多数都不认识字，但他们善良敦厚，他们有一颗最朴实最诚实的心。他们没有士人拯救社稷的宏图志愿，也没有士人激昂的慷慨陈辞，他们只想吃饱穿，想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家。但就是这么最最起码的要求，自己却不能满足他们，不能为他们到。自己有愧啊。

袁熙没有依约送来书信，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邺城被包围了，要么邺城失陷了。黑山黄巾军的主力已经随于毒、眭固到了黎和顿丘一带的黄河岸边，留驻黑山的黄巾军没有这么大的实力。难北疆军的援军悄悄来到冀州，包围了邺城？联想到那日李弘一反常态，气势汹汹地带着黑豹义从威胁自己的事，袁绍顿时心惊，有一上当受骗的觉。

李弘。司朱穆手指两旁山岗说：“我们在这里阻击一阵，消耗一分公孙瓒的实力。主战场还是在界桥。到了界轿后，我们可以依靠清河的天然屏障行阻击。只待张燕和赵云两位大人击败了袁绍后，我们就可以把公孙瓒团团围在界桥，彻底解决他。”

“栖之，公明，你们看，这地方挡得住幽州铁骑的攻击吗？”李弘笑着问。

“急令王当、彭烈，向临清亭方向靠拢，明天清晨向袁绍发动攻击。”

自己还有许多许多事要。

袁绍急召田丰、审、郭图等人商议。

夕烽亭。

“大将军，不意外的话，张燕和赵云的大军很快就要会合，我们的意图将全暴。”朱穆神情严峻地说“我们必须拖住公孙瓒，让张燕和赵云集中所有力量猛攻袁绍。战局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公孙瓒看到北疆军主力已经全南下，必定会掉东撤。”

袁绍的大军距离夕烽亭只有六十里，公孙瓒无论如何也不敢冒然发动攻击。看着日一天天的过去，北疆军的援军随时都有可能现在战场上，公孙瓒不禁忧心如焚。对面大营里的北疆军只有两万多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了，重创北疆军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张燕想了很久，断然下了一个决定。

杨凤和徐晃正在指挥士卒和民夫们架设据和鹿砦。两侧的小山岗上许多战车营的将士正在安置弩炮，并给弩炮装上伪装。

看到一张张充满希望的脸，听到一声声赞之辞，李弘想起自己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想起自己所受的诸般艰难困苦，心里不禁非常欣。自己没有错，绝对没有错。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安宁的日，能吃饱穿，自己就没有错。

田丰很决地说：“不邺城现在情况如何，也不我们是否中计，我们兵甘陵国和滞留临清亭的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再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应该迅速离开甘陵国，让公孙瓒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大胆地和李弘决战。这样即使北疆军的援军到了，公孙瓒也不会惨败，因为他的援军上就要渡河了。照往年的经验，黄河开河的日即将来临，田楷和刘备的大军很快就能赶到战场。双方实力旗鼓相当，有的打。”

“走，我们回营。”李弘飞上，凌空狠狠一鞭“明天攻打公孙瓒。”

“大将军，赵大人派人送来信，黄河开河了。”

临清亭。

袁绍沉思片刻，断然说：“好，我们走，立即走

李弘、朱穆、杨凤、徐晃等人心里一沉，脸上无不显焦急之。时间拖得越长，形势对北疆军就越不利。田楷和刘备，还有黄巾军，随时都有可能渡河北上。目前公孙瓒在左有北疆军，右有冀州军的情况下，因为担心两面受敌，迟迟不敢开战。

公孙瓒非常恼火。袁绍这个老猾的东西，明明居心不良，还装一番振振有辞的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联手。

这一路上，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夫非常多，李弘常常下和他们聊聊，问问各人家乡的情况。此次为大战征募的民夫，都是中山、常山一带的人。几乎家家受益于民屯，对朝廷和大将军都很激。关于这次大战，百姓们的反应很乎李弘的预料。百姓们只认一个死理，大将军给了他们一块存立命之地，大将军能让他们吃饱穿，大将军是个好人，所以只要是大将军打的仗，那就是正义的仗。能为大将军效力，是荣耀，死了也值。

李弘和公孙瓒的大军对峙了五天之久。麴义数次邀约决战，公孙瓒决不理。李弘书信邀请公孙瓒营一晤，公孙瓒也不回复。

的鲜已经了嘴，却被人卡住了咙，就是吞不下去。

也有人痛骂大将军，甚至当着李弘的面破大骂。当然他们不知前这个面和善，披散发的军官就是大将军。在他们看来，李弘不过是北疆大军里的一个胡人小军官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他们合兵一，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朱穆忧虑地说“我担心公孙瓒和袁绍事先看我们的意图，两人一东一西掉逃跑，那我们就真的很辛苦了。不仅仅是现在，将来更辛苦。”

袁绍离开邺城的时候，和袁熙约好，两天给一个消息，但今天已经是五天了，依旧没有接到袁熙的任何书信。这几天自己派往邺城的几个信使也如石沉大海，一回音也没有。袁绍有惊恐不安了。

“那我们应该能接到邺城的消息。”沮授摇手“派往邺城的信使也不见回来，可见…”

袁绍望着沮授，一颗心“砰砰”，等待他的下文。

**

袁绍一阵窒息，觉天地转。这个时候丢掉邺城和魏郡，对自己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说：“我也有这预，北疆军的援军也许早已利用太行山的掩护，悄悄了冀州。”

“文烈，你再辛苦一趟，带上十几个弟兄，急驰东武城，寻找度辽将军的铁骑大军。一旦遇到赵大人，请他急速杀奔临清亭。”

袁绍安：“也许黑山黄巾军下山扰…”

杨凤笑而不语。徐晃恭敬地回：“大将军已经派人在界桥北岸架起了石炮，可见大将军并没有在此死守的打算。”

李弘很动。他扪心自问，自己没有为这些善良朴实的百姓特意过什么。他不过是恪尽职守，保住了北疆的安宁，让北疆的百姓们吃饱穿了。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自己为拱卫北疆的骠骑大将军，为主掌北疆军政的大吏，要的本来就是这些事。只不过，他得还远远不够。

“公孙瓒很谨慎，一直不愿战。”杨凤担心地问“如果袁绍提前得到我们攻打邺城的消息，和公孙瓒合兵一，那这一仗我们打起来就很辛苦了。”

**

这些人都是滞留在中山、常山一带的民，他们对李弘满腹怨言。有人说，今年大将军下令封锁了北疆的关隘，他只顾北疆的百姓，不顾天下的百姓，他不是好人。也有人说，大将军是半个胡人，他对胡人比对大汉的百姓好。还有人说，大将军手里有天下最厉害的军队，但他却任由天下大，任由天下苍生在死亡的渊里挣扎，不闻不问。大将军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天立地的大英雄了，大将军是个混，是个天下最大的混。

拯救社稷，振兴社稷，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难是士人所谓的建万世功业，青史留名吗？不是，应该是让天下所有百姓都能吃饱穿，都有个温安宁的家。这才是自己应该为之浴血奋战，为之披肝沥胆、呕心沥血的千秋功业。

遭到北疆军杀的那个斥候回到了临清亭，临死前说他是在清渊城附近被北疆军斥候击杀的。沮授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意识到问题严重，匆匆到大帐拜见袁绍“大人，邺城应该三日一发粮草，但至今已经拖延两天，而且音讯全无。邺城一定了问题。”

“我怀疑中计了。”沮授脸很难看“李弘是一豹，不击则已，一击必中。”

“辛苦也要打。”李弘挥手笑“这一仗我们谁都输不起，只有死战。不过，如果公孙瓒和袁绍合兵一，他们必然要互相猜忌。这一仗我们可能就赢定了。袁绍一门心思要保存实力逃包围，他不可能和公孙瓒齐心协力。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候，他还会在背后给公孙瓒一刀。”

看到李弘驱而来，杨凤和徐晃匆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