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长河落日 第一节-第五节

第二卷luan世豪雄篇第十一章长河落日第一节

大汉建兴六年（公元202年），五月。

五月上，天子返回关中。

长公主在长安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凯旋典礼，小天子在左卫将军麴义、右卫将军张燕、右将军杨凤、龙骧大将军赵云、护军将军贾诩、镇军将军张白骑、虎威将军司ma懿、虎牙将军魏延等文武大臣和五千虎贲、羽林军的簇拥下，在朝廷百官和关中百姓的huan呼声中，浩浩dangdang地回到了京都。

城内，五万南、北两军列阵而立，接受天子的检阅。

天子在阵前策ma而行。龙骧大将军赵云、五官中郎将田畴、大将军府长史傅干、虎威将军司ma懿分列左右陪侍。

一时间，战鼓如雷，旌旗如林，震耳yu聋的huan呼声像海啸一般响彻了长安城。

文武大臣们和百姓们非常兴奋，人人喜笑颜开，huan声笑语。

长公主站在礼台高chu1，望着huan乐的人群，眉宇间悒悒不乐。在如此隆重的日子里，没有看到大将军李弘，让她gan到十分遗憾和失望，心里更有几分说不chu的幽怨。

本月初，李弘接到了老拐的书信，说小雨夫人在雯儿离开晋yang不久就病倒了，因为担心影响大将军，小雨夫人一直隐瞒着，每次都报平安。但最近病情越来越严重，老拐害怕有个三长两短，急忙禀报大将军。

李弘已经三年多没有见到小雨了，心中极为思念。这次突闻小雨病重，他又急又怕，惶恐不安，当即奏请天子和长公主，要求急返晋yang。小天子当然是满口答应，长公主也匆忙下旨，允许大将军返回晋yang，并让太医令黄达亲自赶到晋yang为大将军夫人治病。

李弘接到长公主的诏书后，带着女儿李雯拜辞天子，日夜兼程北上。他白天乘ma，晚上在驿馆换乘ma车，途中gen本不休息。三年多来对小雨的思念在这瞬间转化为shenshen的歉疚，他担心小雨从此离开自己，担心自己从此失去她。他祈祷上天怜悯自己，不要这样无情地夺去小雨的生命。这一刻，李弘忘记了社稷，忘记了战争，忘记了朝堂，他心里只有小雨，只有远在大漠的风雪和秀儿。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亲人，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可以舍弃。当初自己拜别大帅慕容风返回大汉，为的就是寻找亲人，为的就是心中那份无法舍弃的珍贵的亲情。但十几年来，自己却把亲情丢了，却把亲人舍弃了。

李弘悔恨不已，每当shen夜坐在ma车上抱着乖巧的女儿，听她在怀里轻声喊着娘，他就痛苦难当，心灵倍受煎熬。他想到了卢龙sai，姬明临死前的痛呼仿佛还在耳边回dang，初见小雨时那凄绝的泪水仿佛还在yan前gun落。李弘恐惧了，他无助地望着漆黑的shen夜，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

十天后的夜晚，晋yang城在李弘的期盼中终于chu现。

一百黑豹义从护着李弘冲进了城池，急速赶到晋yang侯府。任意和数名黑豹义从先行回府报讯，老拐惊喜万分，chu府相迎。

李弘抱着雯儿tiao下ma车，直奔府门，他第一yan就看到了老拐。

“夫人怎么样？”

“目前还算稳定…”老拐急忙说dao“医匠说，只要能把这一段危险期度过去，夫人就能渐渐恢复。”

李弘把怀中睡熟的孩子递给了任意，然后jinjin握着老拐的手，gan激万分地说dao：“谢谢你，兄弟，谢谢了…”

小雨静静地躺在榻上，秀发披散，面se苍白，神情憔悴，大概因为病痛的原因，她蛾眉jin皱，小嘴轻轻地颤抖着，好象在呼xi，又好象在shenyin。

李弘坐到榻上，凝神看了很长时间，越看心里越是歉疚不安。李弘叹了一口气，伸手替她理顺散落在脸上的长发，然后爱怜地抚摸着小雨消瘦的脸颊。小雨似有所觉，慢慢睁开了yan睛，她以为自己在zuo梦，泪水突然gun了下来“哥，是你吗？”

李弘心里一痛，俯shen把她jinjin抱在了怀里，好象要把她rong进自己的shenti一样，非常用力“小雨，小雨…我真的回来了…”

小雨gan觉到了痛疼，她一阵窒息“哥…”她激动得泪如雨下，突然一把抱住了李弘的脖子，放声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这三年的相思和委屈在瞬间全bu倾泻chu来。

李弘把她搂在怀里，用力搂着，jinjin贴着她的脸颊，gan受着她的心tiao，生怕自己一放手，小雨就会象空气一样消失。

其后的十几天里，李弘一直待在府内，jing1心照顾小雨，几乎寸步不离小雨的病榻。

李雯也痴缠在父母shen边，没事就坐在李弘的怀里，陪着母亲闲聊。小雨心情大好，病情也渐有起se。看到李雯经常赖在李弘的怀里撒jiao，小雨打趣dao，你到洛yang后，和你爹天天在一起，难dao还没亲热够？李雯听到这话小嘴ma上就撅了起来，十分委屈地说dao，娘，我在洛yang，总共和爹只见了三次面。第一次是到洛yang，爹到天子营看了我一次，嘱咐我好好伺侯陛下，然后就消失了。第二次是新年的时候在栎yang，我想娘，一个人偷偷哭，被长公主殿下看见了，后来爹就来了，安wei了我几句，然后又消失了。第三次是今年开chun，我陪陛下去洛yang，有次我无意中掀开车帘，正好看到爹。他离我很远，我喊他，他也听不见了，很快就消失了。

李雯说到这里的时候，泪水盈盈的，委屈得都要哭了。小雨怨怪地看着李弘。李弘很惭愧，抱着女儿无颜以对。

小雨赶忙安wei了几句，李雯很快又转啼为笑。这次娘生病了，爹带我回来，我最开心了。天天晚上，爹都抱着我，和我说很多很多话。我困了，他就抱着我睡觉。天天早上睁开yan，我都能看到爹。我长这么大，这是最高兴的十天了。

小雨嗔怨地瞪了李弘一yan“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结果她最开心的时候不是和我在一起，而是和你在一起，气死我了。”

“娘…”李雯ma上扑到小雨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我和爹在一起，只是最开心，但和娘在一起，却是最最最开心了。”

李弘大笑。小雨把女儿抱在怀里，脸贴着脸，幸福至极。

“娘，这次我留在晋yang，不去皇gong了，我再也不离开娘了。”李雯转tou对李弘说dao“爹，你去求求长公主殿下，就让我留在晋yang陪娘吧。”

“我们都要去晋yang。”李弘笑dao“等你娘病好了，你小娘和秀儿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去长安。”

“长安不好，我想留在晋yang。娘也不想离开晋yang。”李雯小声说dao。

李弘伸手拍拍她“你们如果留在晋yang，爹就看不到你们了。”

“爹可以经常回来啊？”李雯疑惑地问dao“爹以后不回晋yang了？”

李弘淡淡一笑“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你们和爹一样，都是shen不由己，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孩子小，不要对她说这些话。”小雨冲着李弘摇摇手，然后搂jin李雯，柔声问dao“长安为什么不好？你所有的好朋友都去了长安，这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会很孤单。”

“我…”李雯犹豫了一下，低声说dao“颜霸、赵统、李信、庞会，还有小陛下，他们都欺负我，他们只顾自己玩，所有的功课都让我一个人zuo，我不去了。”

“什么？”李弘一听，眉tou立即皱了起来“除了小陛下，颜霸这几个小混dan的功课也是你替他们zuo？”

“嗯。”李雯撇撇嘴，气得都要哭了“他们骗我，说只要我替他们zuo功课，他们就带我上战场，结果战都打完了，他们也没有带我去过一次战场。”

“几个小混dan…”李弘又好气又好笑，当着女儿的面，狠狠拍了一下大tui“要找个人教训他们一下，竟敢欺负我的女儿。”

“算了，战场上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小雨抬tou瞪了李弘一yan“你把这些孩子从小带上战场，对他们不好。再过几年，你就能指挥大军统一天下了，你应该让这些孩子好好念书，将来这天下还要指望他们去治理。”

李弘笑笑，点了点tou，然后安wei李雯dao：“回长安后，我替你chu气。”

“你一个大人，掺和小孩子的事干什么？”小雨笑dao“等秀儿回来了，让她替雯儿chu气。”

“秀儿有这么大本事？”李弘诧异地问dao。

“你啊，什么时候关心过家里的事？”小雨jiao嗔地望了他一yan“我们家这个秀儿，如果是个男孩，将来肯定和你一样，是位沙场悍将，可惜…”

小雨还没有说完，李雯忽然认真地说dao：“娘，你再生一个弟弟吧。如果我有一位象秀儿一样的弟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小雨脸一红，歉疚地望着李弘。李弘哈哈大笑，一把抱过李雯，在她的小nen脸上亲了又亲。和家人在一起待长了，李弘的心完全平静下来，几乎不再去想朝堂上的事。他对小雨笑dao，我们要努力了，女儿要弟弟了，我们尽快满足她这个小小心愿。小雨大窘，抓起榻上的靠枕就砸向李弘。

小雨和风雪一直没有替李弘生儿子，两人为此非常不安。李弘没有子嗣，李家的血脉也就断了，对李弘这zhongshen居高位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想像。小雨让风雪到行辕伺侯李弘，其中就有这zhong意思。谁知风雪在中原没待多久，就被李弘遣往大漠，一去就是一年多。

前两年，yang安长公主在世的时候，曾提chu让小雨给大将军再娶一房的暗示，有意让大将军和宗室联姻。但长公主对大将军的爱意，朝堂上下无人不知，即便是小雨，也不敢惹怒了这位殿下。随着小雨和风雪的年纪越来越大，两人也越来越担心李家的继嗣问题，于是小雨在长公主面前，有意无意地说到大将军尚无子嗣的事。长公主冰雪聪明，毫不客气地把小雨ding了回去。长公主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很明白，大将军地位特殊，除了天子至亲，任何人不能与大将军联姻。当今天子除了这位姑姑，哪里还有至亲？小雨只好断了念tou，靠自己和风雪两人继续努力了。

太医令黄达看到大将军夫人病情稳定并逐渐好转，于是提chu回京覆旨。

大将军回到晋yang一事知dao的人非常少，很多人都以为那天夜里铁骑纵ma飞驰，是护送太医令黄达。所以这段时间虽然北疆很多人都带着礼wu来看望大将军夫人，但大将军本人的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