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摧的力量，倾覆社稷的力量，威临四海的力量。”李弘神情平静，嘴角带着一丝笑纹，又补充了一句。

小天看到姑姑被自己逗乐了，突然兴奋起来，冲着蔡邕又是连连拱手“卿英明，卿英明…”

其实，很多官吏本人还是很廉洁的，就说许混和杨懿，家里有的是钱，没有必要贪赃枉法。但他们为了政绩，为了完成朝廷下派的任务，不得不虚作假，不得不利用各机会和朝廷抢夺财赋。另外，他们有钱，不代表他们的下属也有钱。为了让下属们安心事，为了奖赏下属们的贡献，他们必须尽可能给自己的下属谋取福利。试想，一个县衙只有十几个官吏，他们要想把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需要付很多血汗。你让这些人穷得叮当响，他们还有情事吗？就算有，那又能维持多久？既能守得住贫困，又愿意任劳任怨事的官吏，世上毕竟很少很少。

“这件事就给陛下吧。”长公主指着坐在一边百无聊赖，昏昏睡的小天说“三雍建设关系到汉祚命运，容不得任何差池。今天我们既然解决不了，那就等到将来，陛下长大了，让他和大臣们一起解决吧。”

长公主认为建兴这个年号已经用了六年，考虑到朝廷已经收复洛，平定天下的日也快了，中兴大业也走上了正轨，应该改元一次，表示中兴基石已经奠定，中兴大业正走向成功。

“希望我能到。”李弘忧心忡忡地叹“虽然，难度很大，但我不能不。”

侥幸的是，李弘竟然想了一个缓兵之计。

天在内设宴招待两位重臣。屋外雪纷飘，屋内温如，关系密切的君臣四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其乐。

傅微皱眉，凝神沉思。

蔡邕想了一会儿，突然捋须而笑“儿孙自有儿孙福。好，好啊…”第二天，长公主在凤凰池（中书监）约见丞相蔡邕和大司大将军李弘，商谈有关正月里的祭祀、典礼以及改元的事。

李弘今天情绪不错，频频向蔡邕劝酒，席间就礼制、律法等问题虚心求教。

傅两望着李弘，急切等待着答案。

丞相蔡邕和大司大将军李弘先后到达栎，拜见了天和长公主。

蔡邕怒哼一声，把手中的酒樽重重放到案几上，刚想指责李弘，长公主说话了。

李弘张结，愣了半天没说话，很是狼狈。

蔡邕一直静静地听着，神情间并无不快。李弘说完之后，他只问了一句话“民在明堂制度上，有什么建议？”

长公主伏案大笑。蔡邕非常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极其难受。

“皇权、相权、兵权都是由‘法’而生，皇权和相权的制衡也是从‘法’而来，中兴大业也是因‘法’而得以推动和发展。”李弘挥了挥手“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力量就是‘法’，虽然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天下苍生，天下万都离不开它。”

李弘微微一笑“当年，太傅袁隗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但他毫无畏惧，和董卓血腥厮杀，倚仗的是什么？张温、日磾、崔烈等七位老大臣赤手空拳，北赴晋，辅佐长公主筹划中兴大业，倚仗的又是什么？”

这些事许劭、李玮、崔琰等人都知，他们手上肯定都有很多大臣违法纪的证据，现在没有拿来，没有上奏弹劾，估计也是考虑到朝堂各方的整利益，所以暂时还在忍着。一旦事情不可收拾，他们势必会鱼死网破，大家拼个同归于尽，一起完。

李弘停下脚步，转面对若有所悟的傅，郑重说：“在黄老之学中，它叫‘’。在本朝儒家学说中，它叫‘礼’。”

其实蔡邕这么，也冒着很大的风险。朝廷中，上至京城诸府，下至各州郡县，如果仔细查，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利用律法漏或者直接违律的事。各级官吏为了给本官署、本治辖下的州郡县，或者给本人宗族捞取各各样的利益好，无不想方设法，各施妙招。像许混、杨懿这样明目张胆违律的官吏不在少数，而像丁立、朱魭这样围着律法边缘和朝廷明里暗里斗法的更是数不胜数。

朝堂争斗，要适可而止，不能引发血雨腥风，动摇中兴大业。目前朝堂上的势力虽然错综复杂，但要想达到目的，还是要首先得到长公主和李弘的绝对支持。蔡邕在上计中接二连三地查问题，把矛对准许劭、杨彪、李玮等朝中势力，就是想让郑玄、崔琰、郗虑等人失去支持和帮助，让朝堂争斗日趋激烈，从而迫长公主和李弘选择，说服杨彪、许劭、李玮等人改变初衷。

长公主则喜上眉梢，冲着李弘嫣然一笑。她本来指望李弘先到栎，和他仔细商议一下。迫于朝堂现状，她打算让步了，同意采用五室明堂制。但在这个决定之前，她必须得到李弘的支持，以便通过李弘来行压制李玮。谁知李弘磨磨蹭蹭的，迟迟看不到人，反而是蔡邕先到了。当蔡邕问李弘的时候，她非常担心李弘和蔡邕吵起来。李弘和李玮的关系外人或许不清楚，但她知，到了这关键时刻，就算李玮错了，李弘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李玮一边。两人十几年生死与共的情，岂是朝政上的几分歧就能击碎？

大将军李弘不失时机地举起酒樽，恭恭敬敬地说：“先生，退一步吧。陛下有陛下该的事，我们有我们该的事，何必要越俎代庖？”

小天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仰打了个哈欠，然后接着长公主的话，顺嘴说：“这小事，给朕好了，朕来解决。”

蔡邕可以想象到李玮的愤怒，而他就是想激怒李玮，让朝廷局势愈发张，迫长公主和李弘让步。他必须这么。因为双方争斗的时间越长，朝堂上的局势就越有可能失控。让蔡邕到兴的是，长公主的手诏来得非常快。

“法？”傅吃惊地说“大将军是说国策？或者，是律法？”

长公主同情地望着李弘，急忙岔开了话题。但蔡邕置之不理，再次追问了一遍。李弘话中的意思，蔡邕当然明白，但他现在必须着李弘表态。

“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但你换一个角度，仔细想一想。如果没有《兵律》，没有正确的治国策略，如果没有‘法’这个无形的大的力量在背后支撑着军队，我们能打仗吗？”李弘负手前行，傅跟在后面仔细聆听“同样，大秦统一天下，失去天下，祖皇帝开创大汉基业，都和当时所采取的国策，律法有重要关系。”

因为接近年关，朝堂上的危机也有了

十二月上，关中，栎。

“你还没有想来？”李弘脸笑容，亲地拍了拍傅的后背，继续说“当年，秦王赢政凭什么征服六国，一统江山？十五年后，这位伟大的始皇帝为什么丢掉了社稷？其后，祖皇帝又凭什么击败西楚霸王项羽，建立了大汉？”

小天看到大将军奉承自己，以为大将军和自己开玩笑，赶忙一本正经地坐直躯，学着大将军的样，冲着他连连拱手“卿神武，卿神武…”

李弘不置可否“十几年来，大汉的军队打了一仗又一仗，是什力量让我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先生，兖州刺史丁立和济郡太守朱魭虽然违律，但其本意还是为了社稷，为了百姓。所以，我认为朝廷应该在《田律》的相关条款上立即作解释，并适当减免两位大人的罪责。”接着李弘从《秋》、《礼记》之义上了一番说明。

“隆礼重法。”傅明白了“大将军想和谐和合？”

李弘则喜形于，笑眯眯地望着一无所知的小天，兴得连连拱手“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兵律》？”

长公主忍不住掩嘴而笑。

蔡邕显然没想到李弘会说这句话，他瞪着李弘愣了半天。

李弘在蔡邕的迫下，艰难地说：“我的意思，明堂的事，推迟十年再议吧。”说完后他非常张地望着蔡邕，担心蔡邕一怒之下，臭骂自己一顿。

蔡邕瞪大睛，涨红着脸，张大着嘴，气得脑胀的，一个字也说不来。

至于丁立、朱魭在兖州郡县买卖土地的事，朝廷曾派行案使者多次下去协调，其中的经过朝廷一清二楚。黄河改后，兖州很多地方成了黄泛区、河滩地，有些地方退沙留，沙丘遍地，本无法耕。这些不可垦地卖去后，最大的难题是重建沟渠以便有利溉，但朝廷调拨的钱太少。丁立和朱魭没办法，只好卖地筹钱。此事虽然违律，但当时朝廷是默许的，现在倒打一耙，的确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