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虑低声轻叹，不再劝说。崔琰的表情落在赵商的里，他上接着说：“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很久，看法基本上一致，都觉得你不宜再和荀攸、陈群、袁耀、袁涣等人走得太近，免得被他们算计了。上次州平（崔安）逃，把柄已经被李玮抓到了，这次只要稍有风草动，你的麻烦就大了。最近王桀从襄逃到长安后，四走访故旧，也到你府上来了，还和你一起参加了几次清谈聚会。我劝你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他的辞赋中随可见一展宏图的愿望，这人心气傲，一般很难背主之事，此趟长安之行也许还有其它目的，你不要大意之下中了小人的计。”

“今、古文经学两派争斗了两百多年，两败俱伤，最后被我们新经学捡了个大便宜，占据了官学地位，三家因此仇怨甚，如果他们看到形势不对，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卖了。前几年张邈、孔他们是怎么死的，难你忘记了？季珪兄，万万慎重，不要重蹈覆辙啊。”

官学改制。他有意增设学官，把今、古文经学、正统儒学，甚至医学、学都纳官学，立学官，建分科，设博士…”

李秀风尘仆仆地赶到南前线，她给小天带来了快乐，也给小天带来了运气。叛逃襄的郑宝、黄邵、保曼派人秘密联系王当，请王当在天面前代为求情，打算阵前倒戈。

崔琰然大怒，但他忍住了。他颤抖着双手，急促地着气，半天都没说话。他梦也没想到，新经学的儒士们竟然会背叛自己。

崔琰鄙夷地瞪了郗虑一，没理他。现在长安的士人越来越没骨气了，就象当年的许相、樊陵一样，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卖自己的灵魂。

“无耻小人…”崔琰不待赵商说完，一掌拍到了案几上“李仲渊这个背信弃义的佞。当年大师辞世之时，他曾亲对我们承诺，说新经学世世代代都是大汉的官学。这才几年，他竟然自其言，尔反尔…”

“季珪兄，我也建议你去一趟晋。”国渊说“李玮让伏氏学举起复兴正统儒学大旗，其目的是想借助伏家皇亲国戚的份得到天和长公主的支持。以我看，南大战结束后，天极有可能下旨，让自己的外祖父家承担改良儒学的重任。那么显而易见，要不了多长时间，经文学就要遭到致命打击，新经学昙一现的命运不可避免。杨老大人好意，早早把这个消息透漏给我们，显然是想让你及早谋划对策。新经学要想生存和发展，自的改良是必需的，但更需要朝廷维护其主导地位啊。”

“李仲渊不死，大汉社稷迟早都要毁在他手上。”公孙方怒声骂了两句，忿忿不平地说“今、古文经学一旦成为学官，和新经学一样成为官学，那么官学实际上就是包三家经文学的儒家学说。这样一来，正统儒学就可以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成为学官，和三家经学一起成为大汉官学。”

“李仲渊太狠毒了，竟然用这办法拉拢今、古文经学两派世家大族，分裂经学世家，然后打击我们新经学派，让新经学派成为众矢之的。”公孙方仰天长叹“季珪兄，如今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你是不是想办法去一趟晋，寻求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帮助？凭大师当年的声望，一旦了什么事，大将军和长公主绝不会坐视不理。”

崔琰冷哼一声“你们把形势看清楚一。大将军只要脑发昏，尤其在李玮这小人的唆使下，极有可能走上董卓之路，继而篡夺社稷。我们如果和他捆在一起，将来李弘一旦成了祸国臣，新经学就再无翻之日，旦夕之间烟消云散。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是死了，也没脸面去见老师。”

“天势弱，即使大将军放权，他又能控制吗？还不是被徐荣、李玮、张燕这些人牢牢把持着，还不是控制在大将军手上？”郗虑苦笑“你不要固执了，更不要和颖汝士人走得太近了。”

郑宝和黄邵等人都不知。他们一个是寇，一个是黄巾贼，得不到袁耀的信任，无法参予决策。不过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推测，此事不但和袁耀、黄猗等颖汝士人有关，估计还和朝中很多大臣有牵连，这从崔安和他们一起叛逃襄就能看来。只不过朝中都是一些声势显赫的大人，郑宝他们份较低，对朝中的事一无所知，无从揣测。

三月下，南。

小天犹豫不决，担心上当受骗。王当解释说，郑宝原来是江淮寇，黄邵、保曼原来是汝南黄巾，他们在襄没有之日，如果不是手上还有军队，早被刘表杀了。“崔安、陆勉、率、刘询、郭援、郑宝等人逃到襄后，刘表上把他们拆散了，崔安留在了襄，陆勉、率等人去了江陵防守长江上游的益州刘备，刘询、郭援去了长沙，而郑宝等人却在江夏防守江东，刘表本不信任他们。刘表的儿刘琦一直驻军江夏，这次奉命率军北上支援南，郑宝因为在他的帐下效力，所以才有机会来到战场。陛下，机不可失啊。”

小天还是瞻前顾后，李秀嗤之以鼻，上当受骗又怎么样？你手上有数万铁骑，怕什么？你不敢打，我去打。小天面红耳赤，一拍案几“打就打，朕还怕了一帮叛逆不成？”小天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请来贾诩、玉石、傅等人仔细商议，众人均觉得可以一试。如果重创襄援军，宛城内的叛军随即陷绝境，这有助于汉军长久围困宛城，对行台利用南战局影响和推动未来局势的发展也非常有利。

玉石、王当召见了郑宝、黄邵、保曼等人，郑宝觉得自己很冤屈，把上次南大败的前前后后全说了一遍。“袁耀带着我们退到武关后，说要诛佞清君侧，要杀长安，并且承诺说，只要姿态即可，不会事。袁耀是大军统帅，和大将军的关系又非同一般，我们当然相信袁耀了。谁知这大旗一举就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如今他和黄猗在长安逍遥自在，我们却背上了叛逆的罪名远逃襄，我们冤啊。”

王当怒不可遏，把他们一顿臭骂“是谁卖了我们？到底是谁？是不是袁耀？”

玉石随即奉旨调动各路汉军，准备南下围歼荆州援军。汉军主力南移的消息立即传到了刘琦耳中。刘琦当即率军后撤到汉一线，居于荆州军右翼的郑宝不退反，投降了汉军。

崔琰冷笑，张嘴就要反驳，但赵商抢在他前面又说话了“鸿豫（郗虑）刚才的话说了一半，我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从目前形势来看，新经学还是有必要接受正统儒学。当年大师自创新经学，不但兼采了今古文经学两家之长，还兼采了正统儒学和先秦诸学说，包括家学说。所以新经学要想持续发展，要想一直生存下去，肯定还要兼采众家之长。如果老师还在世，以他海纳百川般的怀，他一定会因为正统儒学的复兴而兴。”

玉石连夜禀奏天，天一听大怒，亲自召见了郑宝等人。“朕赦你们无罪，官复原职，继续率军随朕征伐。你们把自己知的事都告诉朕，朕绝不会饶了这些叛逆，朕要替三万冤死的将

“你仔细想想，赵云为什么北上晋？徐荣、李玮、张燕、田畴等人为什么任由谷价飞涨，任由局势失控？我们在北疆这么多年了，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何曾看到北疆人像今天这样束手无策？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是门阀世家，是想找个机会铲除对手啊。”

“关洛士人在历经洛、长安数次劫难后，生存成了他们首要之务，所以关西杨家、河东卫家、关中家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非常明智地选择了中立。既然李玮要复兴正统儒学，又不让自己吃亏，为什么不支持？将来估计就算李玮提要把先秦诸学说，包括家学说纳学官，他们也会同意。太原的王家、郭家、令狐家本就是北疆系，一荣俱荣，一极俱损，他们当然不会反对。青兖士人上次遭到重创，元气大伤，个个噤若寒蝉，哪敢和朝廷作对？这样算下来，敢和朝廷对抗的也就是我们河北士人和颖汝士人。但颖汝士人中，家世显赫的许家已经公开支持复兴正统儒学了，凭许家在颖汝士人中的影响力，一分颖汝士人肯定会跟着他们。剩下的袁家、应家、桓家和颖川的钟、荀、陈、韩四家各怀心思，谁知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会不会倒戈？一旦颖汝人把我们卖了，新经学也就完了。”

第二卷世豪雄篇第十二章旌旗未卷第二十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