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腾渊 （七 上）

河北虽然为中原腹地，自晋后数百年来却经历了燕、赵、魏、周、隋等数个朝代的lun替。当政的民族也经过几度更叠，走ma灯般换个不停。因此民间风俗胡、汉混杂，分外琐碎。而张金称等人又刻意想通过一场盛大的仪式来对外炫耀ju鹿泽的实力，故而将程名振和杜鹃两人的婚礼安排得愈发繁复。

新娘子入轿后，段清指挥着一众弟兄，抬起hua轿在祝福声中一溜小跑，转yan之间便到了锦字营门口。chu了这dao营门，杜鹃就算正式离开自己的家了。虽然明明知dao七当家婚礼之后还要回营中主持大局，锦字营的女兵和男兵们却不依不饶地从dao路中央拉起一条条红se丝绦，绊住段清等人的去路，齐声唱dao：

“阿姊阿姊，且莫远行！门前杨柳，着地青青。折以送汝，牵衣牵裾，初七下九，单行只影！”

“阿姊阿姊，且莫远行！圈中niu羊，呦呦而鸣。熏以送汝，牵chang牵肚，重yang上元，天长酒冷！（注1）

杜鹃虽然生xing洒脱，此刻心中也涌chu几分依恋来。chu嫁前被人教导了多少遍的词语没等背chu，嗓子先已经梗住了。

闻听杜鹃的话语中透chu了哭腔，女兵们更加不舍。“留下我家阿姊！”半真半假的嬉闹声，大伙中蜂拥而上，团团将hua轿围住。推推搡搡，伸手便去掀轿帘儿。如果轿帘真的被她们给掀开，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进行的那些婚礼步骤便要重新来过。段清等人怎肯吃这个亏，伸chu胳膊，作势yu抱。那些女兵们却是沙场上抡刀都不眨yan睛的主儿，非但不怕被人占了便宜，反而豁chu来了径直向段清等人怀里边钻去。窘得青涩少年们抱也不是，躲也不是，个个面红耳赤。

关键时刻，王二maotingshen而chu。只见他从ma鞍后伸手抓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褡裢，奋力向空中一甩。同时大声唱dao：“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

刹那间，亮闪闪的铜钱、huahua绿绿的丝线团、还有整盒整盒的胭脂水粉雨点般自空中落下。男兵女兵见了铜钱果品和胭脂水粉，立刻忘记了自家姐姐，轰地一声，四散抢夺。趁着这个机会，王二mao一抖ma缰绳，抢在新郎前面俯shen弯腰，横刀迅速砍落。将锦字营弟兄布下的拦轿索逐一砍断。抬轿的少年们猛然加速，护着hua轿冲chu人群。男兵女兵们追chu数步，装作追之不及，挥手伫立，踏足歌曰：“谁家女子能行步，反著夹衫后裙lou。天生男女共一chu1，愿得两个成翁妪…”

摆脱了杜鹃娘家人的纠缠，迎亲的队伍立刻来了jing1神。八名shenqiang力壮的轿夫双手抓起轿杆，一边唱着，一边将hua轿高高地抛起。

“青青黄黄，雀石颓唐。槌杀野niu，押杀野羊。驱羊入谷，自羊在前。老女不嫁，蹋地唤天。”

“侧侧力力，念君无极。枕郎左臂，随郎转侧。mo捋郎须，看郎颜se。郎不念女，不可与力…”

这是传统的颠轿把戏，新娘子被颠得越yun，喻示着她日后在夫家越服帖。轿子中女孩家承受不住，往往半路上便开口向丈夫讨饶。此刻的丈夫却要狠下心来，对女方的哀求充耳不闻。直到讨饶再三，好哥哥叫得众人耳朵都发麻时，方能命男傧相拿chu赏钱，给轿夫们压脚，进而求他们放过新娘一ma。

杜鹃是个练武chushen，这点小把戏怎可能为难得了她。每当hua轿下落之时，立刻双脚向下狠跺。连续数次之后，抬轿子之人的手腕反倒先受不住劲了。一边喊着号子，一边笑着打趣dao：“七当家再跺下去，这hua轿可就要漏了。您不讨饶也罢，莫非还要走着去婆家不成？”

“好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