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天不怕地不怕，这个时候却被说得有些害羞，扯着柳儿的衣袖连声叫。叫过了，猛然看看满脸慈的婆婆，向后退了几步，睛大大的睁了起来。

“怎么了？”柳儿被杜鹃生动的表情吓了一，皱着眉追问。没等对方回答，她也发现了三人之间的称呼问题。她一直与杜鹃以妹相称，同时也将程名振的娘亲称作老。而杜鹃又是程家的媳妇，程朱氏的儿媳。

转之间，屋里又只剩下了小夫妻两个。温温柔柔地笑着，跪坐于矮几前餐。程名振很久没自己吃东西了，杜鹃不敢让他吃得太急，一边帮他夹菜添粥，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逗他说话。夫妻两个聊着聊着，便把话落到柳儿上。程名振犹豫了一下，低声询问“这几天寨主夫人都在咱们家么？那可真是辛苦了她！”

“我不是说，如果么？”杜鹃着脑门，可怜地调。听丈夫话中的不满意味，她心中很兴，嘴上却依旧温柔贴“我只是说你可以领回来，我不能妒妇。但她们会不会失足掉池塘里，或者不小心被踩了，我可不敢保证！”

的确是笔大糊涂账，屋中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柳儿一边笑一边帮程朱氏收拾好桌案，装模作样地叹了气，低声抱怨“好了，估计这又没我待的位置了。你们一家人慢慢吃，我回去向大当家汇报小九的病情！”

“我知你跟他们不一样！”杜鹃看着程名振英俊的面孔，带着叹息的意味回应。眉、修鼻、刀削般的面孔，斧凿般的线。自从第一看到之时起，这个男人就让她着迷，直到现在两人已经成亲，还是百看不厌。

说着别人的家务事，她的拳却握了起来，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看到杜鹃义愤填膺的模样，程名振不用猜，也知到杜疤瘌在张家军攻破滏后，肯定了同样的事情。这简直是张家军内大分老家伙的一贯派，仿佛只有在那些比自己小得多的女人上，他们才能找回自尊和自信。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嗜好。

用柳儿的话说，这样的男人肯定有很多女人惦记着，很难守得住。与其提心吊胆的盯着，不如彼此都轻松些，让他知你的好。想到这，她又低声补充“如果郎君哪天看到了喜的，尽领回家来。妾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却也知妇人之德…”

“我送送你吧！”程朱氏也找了个借，匆匆退“你伺候小九吃饭，他刚刚好，别让他累着。我送送夫人，顺便也到外边走几步！”

“听人说，好像最近她有儿失！”杜鹃先四下看了看，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愤愤不平“张二伯这次打了大胜仗，声势暴涨。随后便有人给他送了两个狐狸猸来，说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大小，知书达理。所以柳儿便天天跑在外边，免得看见那两个狐狸猸心烦！”

“你打哪学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程名振用手指给了杜鹃一个爆凿，低声呵斥。“妇人之德就是给丈夫纳妾，然后自己躲在外边不回家，不见心不烦？！”他迅速明白了谁教导的杜鹃，哭笑不得。“男人三妻四妾，的确算不得错。可至少也得男人自己喜这一啊！没听说过，还有唯恐家里人少，帮自己郎君主意的！”

“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程名振放下筷，低声抗议。这也是他跟其他几位当家之间一直疙疙瘩瘩的原因之一。如同一群灰狼中现了白狼，无论有没有敌意，都会显得很另类。

“咱们各算各的，分开算！”了如此大笑话，柳儿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掩一笑，便给自己找到了足够的台阶。“他们男人那边，不也是各算各的么？大当家称小九为兄弟，三当家称大当家为二哥，小九又是三当家的女婿，你还叫大当家二伯…”

他无法评价自己岳父的行为，也没资格涉张金称的家务事。只好不接茬，笑呵呵地吃粥。说了几句后发现与程名振取不到共鸣，杜鹃便有些气，横了他一记白，恨恨说：“反正整个鹿泽的男人，找不到几个好东西。总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心里还想着外边。张大当家都快六十了，阿爷也五十好几了，还有那个麻叔，更是人越老越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