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见了眉一皱，斥：“不过是个苦哈哈，杀她作甚”

“一碗玉”因为上就要登场，正在匆匆换着衣服，听见脚步声抬一看，见是戏班刚聘来两天的小厮和帮闲走上楼来，不由又惊又怒，好赶拉过衣服遮住，斥：“你们上来什么，快去！”

趁着没人注意，两人一前一后拐了上楼的狭窄楼梯，另一个帮闲汉立即走过去坐到了楼梯儿上，好像站累了要在那儿歇歇乏似的。

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厮也不知是烧煤熏的还是怎么搞的，一张小脸抹得乌漆抹黑的启齿一笑时，一牙齿却是白晶晶的：“冷，大冷的天儿，这一场，不如就让我替你演了吧。”

戏台一侧，两个吴家彩棚雇来搬东西打下手的帮闲汉懒洋洋地倚着戏台架，一副无所事事地模样，他们目光看似散漫，东张西望的没个定，可是对面二楼一扇扇窗棂打开，贵客们揖让就座的情形一看里，两人的立刻站直了，就像无形中有一线，提牵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大汉一松手，二目圆睁气息已绝的女伶人间着鲜血，栽倒地上。

刑紫柳见了惊起来，张嘴喊，那个材魁梧的帮闲大汉目凶光，一个箭步跨过去，环臂一绕，大手捂住她的鼻，另一只手俐落地一挥，掌中一柄小刀寒光一闪，便像割似的切开了她的咙。

希望中失望，失望中继续希望，便也撩拨得许多看客直勾勾地盯着她们前那两团汹涌波涛，可是若要一窥庐山真面，却始终不能得偿所愿。

小厮瞪了他一，大汉没有作声，他掀开门帘走去，面朝楼下站定，手里仍提着那柄不沾一滴鲜的小小弯刀，坐在楼梯的大汉听见动静，回瞟了一，暗影中，两人的目光都带着一幽冷的杀气…

大汉若无其事地甩甩刀上鲜血，平静地：“顺手而已，你快换衣服吧。”

两人互相看了一，不着痕迹地了，然后便一前一后，看似悠然地走到后面，掀开戏台后面更衣间的布门帘钻了去。

程世雄是广原将军，家里自然是买得起煤的，再加上此地离雁门关外现属契丹人的大同地区不远，那里是产煤的，贩运到这儿价钱也不贵，彭家就给吴家彩棚支应了几担煤来取。

待到老太君说要去前院看戏时，彭老家就已先行一步赶去安排了，是以等到程府最领导程老太君赶到前院，登上二楼，安然就坐，打开窗棂时，打黄扫非效果显著，对面戏台上两个半的女飚不见了，一位衣冠楚楚的老先生稳稳当当地站在台上，手抚长髯，正声嘶力竭的说“三国”…

“甚么？”“一碗玉”失声叫起来，这小厮因为年纪不大，说话的声音总是半男不女的，她一直以为这小厮正于变声期，谁料‘他’方才这两句话，却是清清脆脆的女儿音，这小厮…难竟是个女人？！

后面楼下一层是男伎更衣的地方，里边生着煤炉，棚屋里烘烘的。这时代煤已开始用于取代薪柴，大宋都城开封府大分民居都已弃柴薪而就煤炭，其他地方当然还未普及，能用得上煤炭的都是大人家。

二楼此时只有两位女伎，一个叫冷笑卿，一个叫刑紫柳。两人是吴家彩棚为数不多的女伎人，冷笑卿更是吴家彩棚唯一的女台，练的是轻巧功夫和柔骨术，未嫁人以前的绰号叫小蜻蜓，自打前年嫁了吴班主，渐显柔腴，便专攻柔骨术，放弃了绳技、凳技，因此也改了艺名，叫“一碗玉”

“一碗玉”刚想明白，那小厮已笑地迎上前去，竖掌如刀，脆俐落地劈在她的颈上“一碗玉”应声便倒，厥过去。

下来，扯下来！”

此时炉旁边坐着一个小厮，正往炉里加着煤，一个帮闲汉悄悄凑到了“他”的面前。她微微抬，黑宝石般的眸熠熠发光，那帮闲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便返走开，小厮立即往炉里添了几铲煤，拍拍上的煤灰，不动声地跟了上去。

台上两个女相扑手本来使命就是场，自然也要时时些玄虚的动作来诱惑观众，有时候甚至给人一错觉，似乎她这一下扑去，就能把对方的围扯掉，结果当然是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