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下，丁训心恍若一钟轰然敲响，震得他失魂落魄，呆呆坐在那儿，竟是半晌作声不得。

丁承宗淡淡地：“也许，人心难测，谁知呢。不过，至少那样的话，丁家还在，姓不了张王赵李。可是…如果把丁家给承业，我怕这大厦倾覆，不过是转之间的事。”

丁训缓缓地：“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是如今看来，赵相公是打定了主意不容刘涵刘知府这条小船儿再逍遥下去了。他要翻一条小船儿，他派来的人就敢连带着翻一排舢板。丁家年不利、灾祸连连啊。宗儿，你有什么主意？”

丁训忽地怒：“你就认准了自己兄弟是个不成的了？不错，那丁浩并不完全是外人，可正因如此，我才一直不想用他。我有两个嫡，难要把家业给一个庶打理？再说，他长这么大，与我虽有父之实，何曾有过父之情？真的把家业给他，他会待你们像亲兄弟一样看待？我活着还无妨，待我死后，他为一家之主，如果有心报复，你、你的弟弟妹妹、大娘二娘她们，恐怕都要被扫地门了。”

丁承宗脸上突然一片红，半晌愠才渐渐消去，他长长地吐了气，才：“爹爹，你一心为的是丁家，儿也是。谁当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丁家的基业会不会垮掉。说起来，丁浩虽非嫡，却也不是外人！”

丁训蹙起眉：“临清县尉赵杰？是你结识的朋友？”

丁承宗慢慢地：“我们唯有随机应变，见招拆招而已。这一次，朝廷的钦差大员为了查办刘涵一案，从附近州县调来许多官吏使用，其中一个就是临清县尉赵杰。我们可以从他着手，看看有无机会脱罪。”

丁训咬着牙坐下，一言不发。

丁承宗轻轻叹了气，低声：“爹爹要想，你厌恶那丁浩，戒备那丁浩，倒底是真的嫌弃杨氏份低贱，看那丁浩不，还是因为…你恨你自己？”

的手艺好，丁大少爷特意许了董李氏的好，让你丁府个针娘。你也知，丁大少爷如今的衣裳不太好…”

丁承宗莞尔一笑：“人不风枉少年，儿刚刚说过，那只是小节，相信爹也是这么看的。恐怕是爹对他一贯的憎恶，使你完全忽略了他的长。不如何，目前霸州府的官吏换了个彻底，我们想摆脱目前的境，就离不开你中这个一无是的丁浩。”

两人听了俱是一呆…

丁训然大怒：“荒唐，为父恨自己什么？”

丁训怒声：“为父要想甚么？”

丁承宗淡然：“儿已经派车去接他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上下一理。儿把董家承租的十二亩地划到董李氏名下，以此为条件，换来她答应让董小娘到府上针娘，其实…不过是想找机会为丁浩和她个顺人情罢了。这不是恩德，恩德只能由爹爹来，能否让他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是丁氏后人，全系于爹爹一念之间。如果想留下他，爹爹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丁训脸铁青：“难在你里，那丁浩便比承业上百倍？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他如今在外面，就和一个小寡妇勾勾搭搭的不成样！”

丁承宗面无表情，继续说：“如果咱丁家只是殷实本份的小人家，那么，承业若不是招惹了甚么难缠的人，这家业尽着他败，或许也够他败到儿、孙那一辈上了。可是咱丁家不同，树大招风，多少人在盯着丁家，盼着它垮？丁家的摊铺得这么大，有一了大纰漏，反而比小门小的更易垮掉。爹，也许承业在你面前善于伪装，也许在你里，他只是有些风狼，那当然只是小节。可是，你没有注意到，他的问题不只于此，说句不客气的话，二弟若非你的骨，他一个事的资格都不够！”

丁府，丁训和丁承宗父俩坐在椅上，望着堂前一树栀。香扑鼻，父俩望着一树芬芳若有所思，那神情举止奇的相似。

“喔…”丁训拧眉，沉半晌却颓然一叹：“宗儿，你倒底打的甚么主意？难，你宁可把家业给外人，也不愿意辅佐你的弟弟？”

“你…”丁训气得脸孔涨红，咳嗽了几声，才：“你二弟，便这般不堪大用？”

“不是我，是丁浩。爹爹难忘了，那位丢官印的县尉…”

丁承宗沉思有顷，才：“爹爹，我们丁家走的是商途，借力于官，却无法左右官场上的事，何况这一次是一个宰相想难为一个知府，他…是垮定了，我们现在只能想想怎么让我丁家不要跟着他一齐翻船。”

“爹爹是不是觉得…是你害死了娘亲，每次见到那丁浩，勾起的都是你心中的负疚，所以才如此的憎恶他？”

丁训喟叹：“难啊，他们想拿我丁家行贿的证据，真的被他们得到了，我们又岂能落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