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被那蛇盯着,他半边身子都木了。杨浩怕蛇,真的怕蛇,所有的动物里他最怕的就是中软趴趴的生物,哪怕没有毒的小草蛇,这是一种本能,若是这般体形,他看了也一样头顶直冒凉气。
杨浩牙去齿格格打战,哆哆嗦嗦地道:“我…我现在怎么办?”
“别动,你千万别动,免得惊扰了它,待我一剑…便刺死了它。”唐焰焰说着举剑在手,一抖手腕便掷了出去。
“嗖!”剑光一闪,与此同时,那条大蛇一跃而起,獠牙大张,一口就咬住了杨浩的手腕。
杨浩傻了,唐焰焰也傻了,就见那柄剑射进了草丛,剑尾还翘在空中。
眼看着那蛇一咬得手,立即摇头摆尾地钻进草丛溜之大吉,唐焰焰突地跳了起来,大吼道:“你傻呀,它咬你你都不动的?”
杨浩笑脸煞白地道:“是你叫我不要动的。”
唐焰焰怒不可遏地道:“我叫你死,你去不去呀?”
杨浩可怜兮兮地道:“我以为你的武功很高明…”
唐焰焰蛮不讲理地道:“我的武功很高明呀,可它的身手似乎也不错啊、”
杨浩:“…”唐焰焰上下看了她两眼,忽地惊奇道:“咦,你的脸怎么黑啦?”
“我日!”杨浩悲愤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就像一截木头般直撅撅地倒了下去。
唐焰焰呆呆地站了片刻,忽地一蹦三尺,扯开喉咙大叫道:“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老徐头,你要不配合,这款可发不到你手上…”
“大良哥,你是死还是活,我…我常常梦见你…”“娘,我会回来的,有冬儿陪着你,你别替我担心,儿子长大了…”
“冬儿,我答应过要呵护着你,让你一生一世不再受委屈,不再受人欺负,冬儿,我…我对不起你…”唐焰焰坐在杨浩身旁,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直到他睡实过去,才小心地一根一根把手指从他紧攥的大手里抽出来。
杨浩躺在唐焰焰的那辆大车里,躺在柔软的,散发着淡淡芬芳的被褥里,脸上的气色已经不那么难看了。
唐焰焰靠坐在一旁窗下的角柜上,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他,心中竟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初识他时,是在普济寺里,他是一个慌慌张张、行迹败露的登徒子。再见他时,是在姑丈家里,他是一个路见不平、救回堂弟的热心人。第三次见他,是在老太君的寿宴上,他嬉笑怒骂,生生气晕了那讨人嫌的陆大名士。再一次见他,他破衣烂衫形同乞丐,却已是奉旨的钦差,朝廷的官员。
狗儿说,他追索汉军时,不许兵士欺侮他孤儿寡母,还留下了自己的饷银。迁徙的百姓说,两国十数万大军壁垒森严,剑戟如山的战场上,他赤手空拳,单枪匹马冲上战阵,只为救下一个无亲无故的孩童。他的形象忽而高大、忽而卑微,忽而怠懒无行,忽而侠义无双。
如今从他断断续续的呓语中,唐焰焰隐约了解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她从不曾想到,他竟吃过那么多的苦,背负了那么多的痛,爱一个人爱得那般铭心刻骨。她所见过的男儿,要么放荡不羁,要么醉心功名,谁会把一个女子看得如山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