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微微抬起，撩了沉思中的折御勋一，暗想：“或许，他还想要的更多？通关赋税再提一些，我可以接受。角草等军需资以收购价转售府谷军方，也可以接受。不过如果要的再多，我就失去了立足本，那是不能答应的了，他…到底会提什么条件？”

利益，是驱动一个人作决定的本原因，而这利益对折御勋一方霸主来说，可以是经济利益，可以是政治利益，也可以是军事利益，权衡的结果，也就是他取舍的结果，唯一标准就是值不值得。

“节帅，真佛面前不烧假香，我就直说了吧。如果节帅肯扶持芦州。那么许多府州不方便面去。府州所获，将远超于与夏州合作所获。而且，夏州因此项大减，实力消弱，我相信节帅也是乐见其成。再者，我芦岭州不兴农牧，只兴工商，那么这数万人的吃穿用度。就需要从府州购买，积少成多，其利又有多少呢？这笔帐，我想节帅一定算的明白。”

值不值得呢？

亦不需多建一寨，只要芦岭州与府州互通声息，攻守同盟，但有危急时，日举狼烟夜举烽火，互为奥援，如此可保无虞。”

折御勋的胞弟永安军节度留后折御卿满面风地说：“来来来，杨大人再请往这边看。呵呵，前两次来，急于公事，杨大人还不曾好生游览过我百坞风光，今番可从容游览，好生欣赏一下啊。”

他在轩亭中担心了半天，折御勋终于开了条件，条件只有一个，却是大大杨浩意外。折御勋没有加码提书面非份要求，杨浩所提的，他全都一答应了，他只提了一条，令杨浩非常不解的一条。

折御勋听的神，杨浩却说的渴，他端起茶来，轻轻啜饮一，又笑：“党项诸有大量的羊，售往中原，其利十倍不止。悠悠兽骨角、胶草药，俱是军需品。往昔这些东西都是由夏州统一收购，借经府州之地销往中原。府州所得，不过是通关单赋税而已。就是这，我听说，夏州也是一再施压，迫使节帅将赋税一降再降。”

不发展武力，就不会引起折御勋太多的忌惮，从芦岭州与党项通商的利益中分一杯羹，最兴趣的是府州的商大贾，折御勋未必会动心。但是藉此可以兵不血刃地消弱夏州的实力，这一，他绝不会不动心。

杨浩之所以一再保证芦岭州不发展武力，其实也是因为明知只要折御勋不允许，他是无法再府州底下，整日车龙，行商坐贾往来不断的芦岭州里秘密练就一支大的武装而不被人发现的。

只不过，正要应下这些条件，那么即便不是现在，总有一天府州也要经由芦岭州这块第三者之地，与夏州兵戎相见，饰演刀锋。这一，折御勋一定也预见到了。现在就要看他权衡的结果咧。

这一条就是：府州一府之地，又于各方势力环伺之下，守土之责十分重大，故此若由府州全权负责芦岭之安全，恐府州力有不逮。因此，他要求芦岭州必须拥有一支属于它自己的军事力量，而不仅仅是民壮这只负责守土缉盗的地方武装。如此双方才有合作基础。

折御勋一双丹凤似阖非阖，颌下一长鬓被他扶了又扶，半晌之后，折御勋突然双眉一挑，霍地张开了睛，杨浩心“嗵”地一停，暗一声：“来了！”

杨浩暗忖：难是因为他已知我是藉由广原程世雄而发迹，所以把我当成了自己人，于是…但也没有那么快把。一方霸主，未经考验，便如此轻率的信任

然而，在杨浩料想中，折御勋最忌惮的就应该是芦岭州发展一支完全由自己支的武装力量，可是恰恰在这一条上，折御勋不但未限制，反而作为一个条件要求他建立一支足以自保的军队，而且建军前期的兵甲武，乃至行伍训练，府州方面都可以支援扶助，这位关二哥的心思，实在是天行空，叫人揣度不透了。

“有劳留后大人，留后大人请。”

常备军与民壮不同，彼此的区别非常大，民壮武装只有农闲时节才集中训练一下，不会保持常备编制，不会拥有完备的建制、武、兵甲，不会持每日的训练，战斗力再，也不可能与常备军抗衡，想训练一支超过百人的大骑兵更是绝不可能瞒过别人耳目。

“呵呵，其实许多人都和杨大人一般，乍闻百坞之名时，都以为坞内遍植鲜，故有此名。其实大谬也，百坞之不在坞内，而在坞外，你看，南山畔那片山石红白相间，远眺时绚烂如虹，故而此地方得百坞之名，不然，在这西北地方，要让一座山上百盛开，那只有神仙才办得到了。”

两个人客客气气地漫步林间山，山清秀，湛湛如洗，杨浩心却是云山雾罩，模糊不明。

“杨大人请。”

杨浩开条件，折御勋听了却不动声，杨浩也不再说，只是缓缓饮着茶，等着折御勋笑话理解自己所许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