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了,吹牛也要有一个边啊。
其实,此刻在读手中奏折的陆平,也同样不好受,这奏折是方仲行那老狐狸写的,都写的一些什么?这是陆恒那个混小子吗?这***是一个圣人啊!
但恶心归恶心,听的还得听,读的也还得读下去。
“…为人最是善良不过,又怎么可能犯下如此大罪呢,在血案发生后,我曾专门问过他,其实,血案还没发生的那天黄昏,臣子陆恒便已领着家奴,结束狩猎,回到了京都,当晚和众多世家子弟,在尚书令黄侍郎府中,参加晚宴,吟诗作对,并无做案时间。”
陆恒加重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那些参加聚会的世家子弟们,在听到臣子陆恒,受到污陷的消息后,纷纷涌跃作证,这是他们的证词。”
陆平一边说,一边从深紫盘枝纹朝服的长袖中,拿出厚厚一叠帛纸,示意司礼太监转呈上去,同时继续说道:“所以说,臣子陆恒涉嫌杀死禁卫军士卒一事,乃是冤枉的,天大的冤枉啊。”
冤枉?
冤枉个屁!
如果大开杀戒的话,定然能够找出,陆平这一番话语的破绽所在,只是那样,便等于和陆平代表的门阀豪族,进行决死冲突,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再无回旋余地了。
这时候,景宗皇帝已然明白,陆平这个老家伙今日上殿,为何会摆出一幅,不惜一战的架式,看来他对他这个小儿子很是喜爱啊,但,皇家的尊严、皇家的脸面就能不要了么?
景宗皇帝缓缓打开,司礼太监呈上来的证书,他的手在轻微颤抖,这不是证书,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是战斗的宣言,这上面每一个人的姓名,都代表了敌人,朕会让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景宗皇帝的心中,充满了杀意。
随着帛书的展开,一个个名字跳跃而出,景宗皇帝心中涌起的战意,却在一分分的消溶,并渐渐变冷。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家门阀豪族,大齐帝国的所有门阀豪族,几乎都囊括其中,他实在不能想象,陆平是如何在短短半日之间,便做到这一点的。
朕是天子!
朕是决对不会屈服的!
景宗皇帝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车骑将军庞休之子庞毅的名字,也在为陆恒作证。
想不到庞家也来反对朕,景宗皇帝忽然有一种面对背叛的痛苦感,因为庞家不但是门阀豪族,还是皇后的娘家,庞家支持陆平,定然是为了立楚王为太子的事情,这其间的关系,越想越让人心惊啊…手中的帛书在微微颤抖着,发出簌簌轻响,景宗皇帝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有着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他的眼神从帛书上抬起,打量着下面恭立的臣子们,心中却是不能抑制的愤怒。
当愤怒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之后,剩余的便是说不出的疲惫。
非常非常的疲惫。
是已至此,景宗皇帝知道,要想给陆恒定罪,那是不可能的了,但君王的尊严,又使他不肯就这样认输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