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隔着屏风，但罗生纲还是能觉到一锐利的目光直在自己上，额已是微微沁了汗。许久，他才抬起来，屏风后已是人影皆无，大厅中顿时空空一片。他摇叹了一声，可惜了，若是这等人为男，自是可以和自己在商海中大战一番。如今越起烟贵为皇侧妃，一旦风无痕有登龙之望，这个女还能在后中占据一席之地。她说得一没错，只要越家后辈还有她在，罗家就不是对手，光是份上的差别就可以让罗家毫无还手之力。饶是罗生纲一向自负，此时也不免有既生瑜，何生亮之。

旨意上的内容很是空泛，也不知是上书房哪个大臣拟的，在风无言看来本就是堆砌罗列罪名。然而，父皇的脾他这个作儿的当然清楚，等闲绝不会将皇族丑事张扬在外，就好比二皇风无论就是以一个遇刺的意外蒙混了过去。至于当初置五皇风无昭时，也仅仅是以战事不利作为借。接着就是对风无景的禁，竟是起因于一个王府中微不足的货。

是夜，越起烟回府时，只是淡淡地对丈夫说了提了一句，便匆匆回房去了，而这一句“福建的事情殿下不用再心”却让风无痕琢磨了良久。对于越起烟，风无痕至今仍说不清那复杂的情，他只是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仿佛把这位妻当作谋士更多一些，就连平日少有的温存，也总是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意味。如果真要用言辞形容，怕是知己二字更为恰当，也许在自己的心目中，如同那些隐匿山野的名士一般，红袖添香伴读的乐趣是最诱人的。

仰服下自己珍藏的毒葯之后，他孤零零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等待着那最后的一刻到来。

风无言跪在台阶下，面无表情地听着那雷霆万钧的旨意，心中已是完全凉透了。他算是真正看清了父皇当日命他协理政务，甚至是赏了双亲王俸的举动，那些全是虚的，如今，仅仅一旨意就可以废了他的所有尊荣。他，三皇风无言，毕竟只是亲王而非皇太。

风无言接过那轻飘飘的旨意，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不远面惨白的慕容天方，不由地叹了一气。诏书上罗列的那些罪名虽然严重，但罪不及死，就如同事先想到的那些结局一样，他被废黜了王爵，未奉旨意不得擅离王府一步，竟也是彻彻底底的禁。所幸还留有命在，这也给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兴许将来的哪一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只听越起烟悠悠说：“罗先生真是费心了，我既然已经嫁，自然便是皇家的人，越家的好歹靠得是家中老少自己帮衬，又哪里用得着**心？不过，相信有了罗家的推波助澜，那些家中老人也应该知该如何置。再者，越家的年轻一辈中虽然没有罗先生那样的人才，但应该也不会差到十分，将来的局势还很难预料呢。”

当然，这一夜对于风无言也同样不太平，鲍华晟带着一大内侍卫和禁军直接了荣亲王府，让正在荣亲王府商议大事的几个官员全都直打哆嗦。然而，鲍华晟正也不看这些人一，直截了当地令随从禁卫将这些人扣押了起来。

然而，慕容天方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虽然他是当世大儒，虽然任何一个王者都不会诛杀他这样一个得士林敬重的人，但是，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再跟从另一个主人。与那些动辄投降敌虏，丝毫没有气节的寻常士相比，他的骄傲占据了上风，所以他选择了以死明志。毕竟，他为风无言的师长，坐视这位皇走到如今的地步，实在无颜芶活。

不过，风无言还是从鲍华晟冷肃的脸中看到了一丝异样，虽然这个号称铁面的御史永远是这么一副没有表情的模样，但此人今日的目光中仿佛还多了一丝说不清不明的意味。再联想起步军统领衙门之前的行止，风无言随即就虑到自己雇佣的那些杀手一。恐怕这件事才是父皇下决心的诱因，他不得不哀叹自己时运不济。若是在风无昭落之时自己就来相争，恐怕也不会沦落到使用那等卑劣的手段。

现在到置自己时，父皇却能够用一个勾结吏郎中左焕章，私自贿买官缺，科举徇私舞弊这样的罪名，已经是分外难得了。似乎这几个皇中，唯有自己在行逆举时还作了其他盘算，没想到应景儿就是最大的把柄。怪不得之前皇帝一味宽纵隐忍，为的就是今日的一并发作，帝王心术居然用到自己儿上，实在是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