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王叔忽地止音，前起伏时，中咳嗽不断。

“夷光相信。王叔既不说，那夷光就不问了。”我垂了帘，低声。

我心中一动，想起楚桓说起那场战争时的神情，和那句“那场战争，将军的确是死了”，忽然觉得事情或许并不像王叔想的这般。只不过，那楚桓为人心狠，心计沉，凶残也的确是叫人不寒而栗。

一时沉默。殿间寒气本就盛，如今静寥绕耳时，显得满殿更似无人的冰凝死寂。

“所以你知我的死讯后，这才发兵伐楚，占了楚丘？”我抬看着他，问了一个天真的问题。

“为什么？”我心情一落，忍不住面微变。

“那为什么…”我越听越茫然，开了想问，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问下去才对。

王叔撑臂半坐起，伸手接过茶杯。见他坐起，我忙站起自塌侧拿了几个枕，放在他背后让他倚着。

王叔低抿了一茶，咽中后，咳嗽声慢慢停下。

我赶从他说的故事中回过神来，伸手倒了一杯茶，递到王叔边。

“可即便他不是刺杀祖父的人，却也是楚国的公，王叔怎会与他成为好兄弟？”

我面一红，缓缓低了，凝神思量。

王叔摇，叹气：“那是我传命下去的，所有人都不得告诉你有关王嫂的任何事情。”

王叔默然。半响后才又开：“也是因为楚桓。他骗了我二十年。”

秦不思大概未关

王叔颔首，眸间有些恍惚：“为了无爰，他甘愿的。父王惜他，还认了他义。”

王叔笑，望向我时，满脸满眸皆是怜惜和愧疚。他伸指抚摸着我的鬓角，轻声：“夷光，莫不是这么多年来，你还怀疑王叔会对你不利么？你要相信，王叔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只要你不受伤害，王叔什么都舍得。”

“我的母后是夏国的公主？为何夷光之前从未听说过？”前他咳嗽平复后，我又跪在了塌侧，仰面问他时，心底困惑非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是不断增多。

王叔摇摇，斜眸看我，苦笑：“他是救下你祖父的刺客，不是来杀你祖父的刺客。”

“那场战争齐军几乎全军覆没，几十万大军逃回来的不到百人。且据那次侥幸生存下来的人说，军中有细，齐军的署和行军阵势总是能被楚军提前获悉，并屡次三番设下埋伏才导致齐军的连连战败。白朗的父亲、齐国的名将白裕和天下最负盛名的独孤一族所有将军皆冤莫白死在那场战争中。有人说桓那次大战也死了，万箭穿心，蹄践踏，甚至到最后连尸首都未找到…可是如今，”王叔冷笑，本是无神的眸中蓦然怒气、锋芒摄人“可笑的是如今！二十年后，我居然在楚丘看到了那个本该死了二十年的人！”

“后来楚齐恶，那场战争啊，持续了数年之久。当时齐国国命堪虞，你祖父、我父王在那场耗费心思和国力的战争中心神瘁尽、薨逝而去，于是你父王在国危中登基继位，嫁你姑姑夷长于晋国公襄，并自夏国娶你母后公主为妻，还梁国民数十万，结天下三国后，才慢慢平稳了边境，让齐国的军队专心与楚军在城濮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会战。那次战争，本该由我去。只是我素来不好战，也不善战，临去之前，终是桓自告奋勇代替了我。那个时候，无爰正怀着他的孩…”

王叔叹了气，拉过我依偎到他怀中，手指轻轻地娑着我的发髻，声：“你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疼你你，比之夷姜她们更多。你是王兄的唯一血脉，王叔就算舍了江山，也不容你有事。”

我眉尖一蹙，突地想起楚桓眸间常有的悲苦和清冷，不由得呢喃：“是不是这其中有误会？他对我说，那场战争…”

我抿了抿，想了再想，终是没有再开-

王叔的话辨得我信服，我抬眸，看他：“那桓公后来了齐国将军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王叔莞尔，笑：“晋国公穆和夏国公意不也是好兄弟？湑君回梁之前，与无颜、无苏不也是好兄弟？年少气盛时，唯求同意合，哪还那么多的教条束缚、国仇家恨？何况…那时我还不知他是楚国的公。”

“那传说中…”我呢喃了几个字后，突地住不再说。传说自是传说，任人添油加醋，无限夸大。只是传我耳中时，我竟把它当作了一个人真实的过往，实在愚昧。

我惊讶，失声：“他不是试图杀了祖父的刺客么？”

我抿，怔了一会儿后，回想起十八年的滴，不禁眸间一涩，慢慢有雾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