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蝴蝶钗

碧波万顷，浩渺无边。

广州港口，波斯国、婆罗门、狮子国、骨唐国、白蛮人、赤蛮人的船舶来来往往。

洪舸ju舰，千舳万艘，jiao货往还，熙熙攘攘。

外国船中，狮子国的船只最大，缘舷梯上下，高大数丈，不过最大的船还得是大唐的“俞大娘船”

时下有谚：“水不载万！”

意思是船只载wu，最重不能超过一万石，而俞大娘船却超过一万石，这zhong船jian固耐用，经得起ju风大狼，所以你在港口看见这zhong船只时，它未必就是属于唐人的，因为许多外国海商也在纷纷购买或租用这zhong大唐海船。

码tou上，堆积如山的是准备运走或者刚刚卸货的水果、菜蔬、小麦、大麦、甘蔗、绫罗、瓷qi…

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刚刚靠岸，一个大食商人便迎上去，跟那久别重逢的昆仑人服饰的船老大站在船tou热情地攀谈：“哈哈，好久不见啊哈努比，你没想到大唐帝国在一年之内就已经换了三个皇帝吧？”

肤se黝黑的昆仑船长与他jiao谈用的是当下liu行的通用语：大唐语。昆仑船长dao：“是啊，我早听说大唐天皇陛下shen子不大好，天皇驾崩，太子登基，倒是理所当然，只是太子刚刚登基，怎么就又换了皇帝了？”

大食人dao：“说起来，这就是年初的事儿，天皇驾崩，太子登极为帝，改元嗣圣。新皇帝登基的第二天就把皇后的父亲韦玄贞从一个小小的参军提ba为豫州刺使了，这也使得，毕竟是国丈么，可谁知仅仅过了一天，皇帝便又要提ba他为侍中。

嘿！想来是皇后不满意父亲官职小，枕tou风chui得厉害啊！侍中是什么人？那可是当朝宰相！他韦玄贞原本只是一帮闲小吏，何德何能居此高位？这还不算，皇帝还打算把nai妈的儿子也提ba为五品官，这可真是一人得dao、ji犬升天了。

中书令裴炎不肯答应，苦苦劝谏，就是不愿应旨。皇帝bo然大怒，就对裴中书说：‘我把天下送给韦玄贞又有何不可！何惜一侍中！’裴中书闻言大惊，慌忙禀报与天后，天后听了怒不可遏，就召集文武百官，废黜了皇帝，改封豫王为新天子了。”

两人正说着，从船舱中走chu一条八尺大汉，大汉三旬上下，两dao泼墨似的nong1眉，棱棱的颧骨，蜷曲的连鬓胡须，虬髯伟干，顾盼生威。他懒洋洋地抻一个腰，便似一条打盹的猛虎刚刚醒来。

环顾着码tou上的热闹景象，大汉nong1眉一轩，豁然笑dao：“祖父大人所言果然说错，大唐气象，实是不凡，富庶繁华，天下无双啊！待某入城一观！”

大汉说罢，便纵shentiao上岸去，船老大见了，慌忙撇下大食商人上前拦阻，那大汉听他说了几句，就不耐烦地dao：“某虽初来，却jing1于大唐语言，什么人生地不熟的！你自去zuo你的生意，某家此来，本就是要四下逛逛，见识一番大唐的风土人wu的！”

他一拍腰间佩剑，朗声dao：“某只一人一剑，来去方显自由，你休再聒噪！某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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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都督府门前不远chu1，阿丑带着妞妞正在乞讨。在这个地方不大容易讨到东西，可是为了逃避小狼的复仇，他们必须避开小狼容易找到他们的地方。

阿丑一面乞讨以求活命，一面在努力寻找营生，他不想再zuo乞丐，他想zuo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可是即便这个卑微的理想也很难实现，谁会雇佣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呢，这小孩子还是个小乞丐，这小乞丐还带着一个更小的拖油瓶儿。

忽然，广州都督府府门大开，一位宽袍大袖、shen材tingba的中年男子与一位面目清秀、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缓步走了chu来，在两人shen侧还有许多侍从护卫，排场极大。

有那路人便dao：“快看，那位蓄着钩须的人就是咱广州都督路元睿，哟！承他亲自送chu府邸的，定是一位大贵人了。”

阿丑抬yan望去，只见那中年男子nong1眉如剑，胡须如钩，举止雍容，偶尔睥睨之间，便有一zhong高高在上的威严气度攸然闪现，只是他转向那清秀文士时，却立刻满面chun风，笑意盎然。

广州都督执六纛，一纛一军，俨然是朝廷的一方诸侯，广州的土皇帝，能叫他满面chun风亲自送chu的客人，shen份岂同小可。

这位客人是一位三旬上下的文士，toudai幞tou巾子，穿一袭圆领窄袖长袍，腰系pi带，pi带上悬一口尺余长的小剑。文士的袍裾袖口都印着点点梅hua，看起来丰神俊朗。可是仔细一瞧，你就会发现，她是个易钗而弁的妇人。

无需观察她有没有hou结，又或者诧异于她颌下为何没有蓄须，她的容貌五官，眉鬓修饰，甚至敷粉的脸颊，明明白白就是一个女人。大唐女人男装chu行蔚为风尚，只是她们虽穿男装，容貌却仍zuo女子打扮，自然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