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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报了自己的家仇之后，他本以为那从童年时代起就已成为他心中梦魇的画面将再也不会现，可是他现在分明再次看到了。

景象，如走灯般在他脑海里换，一张凹目、鹰鼻，酷厉的面孔，一双薄而冷厉的嘴一开一合，牵动着两的法令纹扭曲着形状，狠厉森的声音在杨帆耳边不断回：“杀！杀光！一个都不许放过！”

阿怔怔地站在那儿，看着摇晃不已的门扉，她开始怀念方才在洛长街上谈笑杀人、智珠在握的那个成熟杨帆了。

”

“公主，是杨郎中！”

太平公主长吁了气，厉声叱：“速速把杨帆给本拦下！”

那副面孔倏而变成了万国俊、攸而变成了赵久龙，攸而又变成了王德寿…

他们不惜采用这一旦事败，将万劫不复的手段，来制造一幅天下有反贼，女皇宝座并不安稳的假象，唯其如此，女皇才会觉到他们的重要，才会庇护他们，才会不许百官打压他们，因为他们还有用。

杨帆匆匆回了一句：“我去廊，你不用跟来！”便消失了踪影。

阿哪里放心，急急追到廊，就见侧门大开，杨帆一鞭在上，骏四蹄翻飞，瞬间就窜大门不见了。

杨帆打如飞，冲向李昭德的家。

“三百一十七人，男一百二十三人，女一百九十四人，七旬以上老者二十九人，十岁以下儿童九十二人，其中还有两个是刚刚登记籍的襁褓中的婴儿…”

杨帆觉得这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对御史台迫过甚，这些酷吏或许不会对那些已经无害的人家眷如此灭绝人的大屠杀；他觉得这也是李昭德的错，如果不是这位狂妄自大的宰相太过刚愎自用，放任那些疯狗离京，他们又怎有机会把他们的尖牙利齿施加在那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妇孺老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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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朝会，百官依旧办公，但是因为宰相们大多年事已，所以除了当值宰相，其他宰相们同女皇一样，可以在家休息一日。

杨帆一鞭接一鞭，下那匹仿佛离弦的箭一般，好在这里是皇城范围，没有百姓在这个区域走动，更没有店铺和游戈坊巷之间的小商贩，否则以他这样的速度，就算是在宽有五十丈的定鼎大街上也难免会撞到人。

每一个数字、每一条命，都像是一针，一针一针地扎在杨帆的心，把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他看到了燃火的村庄，看到了一残缺不全的尸，听到了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哭叫，看着了一颗颗人带着一腔血飞起…

御史台走投无路、狗急墙了。

“唰”地一声，轿帘掀开了，一张天然妩媚的丽面孔，正是太平公主。

御史台移过来的公文很简单，只是罗列了那些人的岁数、姓名、籍贯、份，以便刑将这些人注销，划死亡名单。公文里大的，是这些人如何煽动愚昧的岭南百姓蓄意谋反，如何利用他们李唐宗室的份兴风作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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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们倾巢而了，分别冲向滇、蜀、黔、川、桂和岭南六，也就是说，已经遭受荼毒的玉山冤魂尚未散去，还将有更多的人要遭受荼毒！御史台放了一群吃人的鬼！

在他看到那份由御史台移过来的行本时，他就明白那些夹着尾扮乖狗狗的御史们为什么再度耀武扬威了，他也明白玉山县这桩惨案发生的真正缘由了。

赶车的夫远远看见一匹飞，眯起双一看，顿时叫声来。

女人的心思，有时候真的很难猜。

前方路上一辆华丽的轻车疾驰而来，车前后左右伴有十余名襕衫卫士。

太平公主向远望去，只见一人伏在上，衣带飘风而起，在后几乎甩成了一条直线，那尾也扬在空中，与衣带一样，笔直地飘向后方，整个人形成了一向前的极劲十足的画面。

枣红红的鬃火一般飞扬着，掩映的骑士的那张脸忽隐忽现，但是那张越来越近的面孔越来越清晰，那的确就是杨帆。

可是恰恰是被他们简简单单一句掩过的那些毫无**彩的数字叙述，在杨帆的脑海中幻化成了一副副挥之不去的惨烈画面。

“二郎果然震怒，幸亏我来得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