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转走回自己的座位，盘膝坐下，观鼻，鼻观心，平心静气地：“晚辈也还是先前那句话，我要一个待！”

卢仲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杨帆微微俯下，盯着卢仲伽的睛，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是你们的人，你信吗？你知来俊臣、周兴、丘神绩那班酷吏在位时，整治过多少豪门世家、权臣勋戚、乃至皇室宗亲？要是反咬一皇帝就信，你说他们还能风光那么久吗？”

方才听李老太公低声下气说那番话来，独孤宇恨不得都要替杨帆了。如今一听他这么说，独孤宇急的不行，刚要开劝他，忽然瞥见小妹由那船娘扶着，若有若无地摇了摇，独孤宇心中一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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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杀不光卢氏，改朝换代也灭不了卢氏，可要是其他世家均视卢氏如寇仇，卢氏就真的要被连起了。这个理，卢仲伽一直就很明白，他只是想吓住杨帆而已，可是这个少年，貌似真的没把卢氏这个可以轻易把人辗成齑粉的大世家放在里。

哪有甚么证据！

存在！”

杨帆轻轻拍了拍老儿的肩膀，拍得老儿颤了几颤，杨帆似笑非笑地：“卢老太公，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刚刚我还是外人呢，我还被你爷孙二人喊打喊杀的，怎么一转就成了我跟你们关系匪浅了？”

卢仲伽脸苍白，又退三步，腰杆儿彻底佝偻起来，求援的目光只能投向李慕白。

杨帆笑了笑，轻轻：“没错！你有证据，就算没有证也有人证。不过…”

李慕白暗自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复又一想，还说什么当初、今日的，前倨后恭、突变，也不过就是今时今日，刹那之间的变化而已。

“嗵嗵嗵！”

杨帆抬起看了他一，睛一垂，忍不住又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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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只能苦笑一声，木屐踢踏，走到杨帆面前，低声：“小郎君，得饶人且饶人，先前老夫所言，现在定然得了数，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拼个两败俱伤呢！”

“我…我们…”

楼梯发整齐的轰鸣，好象一记记战鼓，重重地敲在众人的心坎上。三个全披甲的禁军一前两后手刀柄，杀气腾腾地走上楼来。几十斤重的盔甲，再加上他们魁梧的材，并不用刻意跺脚，那脚步声就很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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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太公的岁数、份、名望、地位，就算上朝见驾也不用参拜，皇帝还得赐他个座位，可他现在对杨帆说话已经近乎低声下气地央求了，杨帆却依旧不为所动。

杨帆的双慢慢地眯了起来，目光像两柄狭锋的刀，从他目中刺来：“你真的有证据吗？你觉得到时候谁会站来替你证明？博陵崔、清河崔、陇西李、赵郡李、荥郑还是太原王？你以为他们生怕皇帝不知世家们正联起手来在她底下搞小动作么？哈哈，哈哈哈…”杨帆大笑起来，笑得就像方才的卢宾之一样肆无忌惮，意气恣狂。

他知这是桥，只是没想到一向吊儿狼当的桥严肃起来，居然是这般的杀气腾腾，忍不住又看了他一，这才垂下帘，轻轻摆了摆手。

卢氏要是敢攀咬其他世家，上就得被所有世家抛弃，就算他有的是证据，都不可能存在了。就算他真有证据，不愿把矛盾激化到你死我活的皇帝和众世家也会很有默契地一起无视它、毁灭它，到时候不光皇帝想杀光卢氏，就是其他世家也会落井下石，叫卢家永不超生。

可他有资格笑，因为现在一言可决人生死的人是他。

证据？

桥三人向旁边一撤，军靴同时落地“嚓”地一声响，便跟桩似的矗在了那儿。

杨帆“兵临城下”，只要一个待！

只要他想，他现在就能毁掉一个千年世家！

中间一人抱拳说：“末将奉命赶到，听候钦差吩咐！”

这人全甲胄，盔红缨如血，前圆护烁烁，肩虎吞的护肩因为抱拳的动作，仿佛猛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张了一下血盆大。制涂黑漆仿佛玄铁的护颊挡住了他的面孔，只一双英气的睛。

三人踏上楼来，双目威严地一扫，就定在盘膝而坐的杨帆上。

卢仲伽一颤，嘴嚅动了两下，突然有些疯狂地嘶吼起来：“你不能这么！你…你不要忘了，你跟我们世家门之间的关系。如果我卢家遭劫，你也休想落得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