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公孙不凡将侧卧的平躺，手枕在脑后，望着榻悠悠地一声叹息：“裴家的侄晚辈，除了年节罕有登门，近几日却每天必到，对杨帆络之意明显。你知我不喜世家争名夺利、尔虞我诈的伎俩，所以有些事也不对我说。可是你不说，不代表我不明白，有些事我还是看得懂的。你放任小蛮被人掳走，是为了激怒杨帆，从而使他倒向关陇世家，对么？”

等到公孙兰芷离开，裴大娘把事情经过又向丈夫简单地说了一遍，对他：“郎君不愿与世家的尔虞我诈有所牵扯，这件事就不要了。明天，我请娘家人帮忙查证一下，找到小蛮下落救她来。咱们公孙家不会因此牵扯其中的。”

裴大娘训斥了女儿一番，像挥苍蝇似的一摆手：“睡觉去！这件事，你能帮上什么忙？越帮越！”

裴大娘低声下气地解释：“当时事起仓促，妾赶到时，略明其中缘由，于前因后果便清楚了。妾…妾确是看到了那个矮胖刺者鬼鬼祟祟地掳走小蛮，只是因为料定他们的目的仍在杨帆，断然不会伤了小蛮。

公孙不凡怒：“我公孙不凡永远也学不来你们那些所谓世家的惟利是图！若是小蛮那孩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休了你！”

公孙不凡越说越怒，一把扯过裴大娘的枕，狠狠向外一丢，裴大娘不敢再怒于他，委屈地拾起枕，悄悄走了去。

公孙不凡向门一指，喝：“你给我去！”

裴大娘迟疑片刻，低声：“郎君，妾当时赶去，恰见一个武功奇的老者正对二郎下手，立即手解救，实在无暇他顾，小蛮之事，妾不知…”

公孙不凡微微蹙起眉，，又摇摇，轻轻叹息了一声。

公孙不凡沉默片刻，唤着她的名儿，低沉地：“虫娘，你是故意的，是么？”

裴大娘赶坐起来，低声唤：“郎君…”声音微微发颤，竟然有些怯意。裴大娘一代奇人，一超卓剑术放当世罕有敌人，可是这个手无缚之力的丈夫一怒，她却不禁惶恐起来，低下，不敢再申辩半句。

公孙不凡怒：“你救他一命，这就是恩！杨帆那孩，一看就是明辨是非、恩怨分明的人，他会不记着这份情？会不还你裴家这份情？何必算计他！小蛮那孩在咱家的时日虽短，可是为夫视如己，兰芷也视她如亲姊妹，你呢？你心中就真的不疼惜那孩？”

再者…再者明日事发，便是山东士族也会大光其火，说不定还会主动把小蛮送回来，妾这才将计就计，若有一丝伤及小蛮的可能，妾都不会袖手的。裴家…毕竟是我娘家，对杨帆很是看重…”

裴大娘惶然：“不关陇还是山东，如今借助杨帆之甚多，今夜行刺之举，绝不是山东士族一致的意见，明日事情传开，便是我关陇世家袖手旁观，山东士族内也必起纠葛，小蛮虽被掳走，却绝不会有命之忧，妾可以向郎君保证…”

公孙不凡平时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发起怒来却也像霹雳一般，他愤怒地捶着床榻：“小蛮现在还怀着，惊急恐惧之下，一旦腹中的孩有个好歹，你让为夫心中何安？你明明也怜惜小蛮那孩，事情一牵扯到你裴家利益，就可以无情无义了？”

“住！”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风风火火的，为娘当年就不该带着你行走天下，把你的都带野了，还说别人，光是你就够爹娘心的！”

房间里陡然静了下来，静得就是窗外有一声虫鸣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公孙兰芷撅起小嘴跟她娘使，一扭，一蹶一蹶地走了去，把地跺得嗵嗵直响，毫无淑女模样，公孙不凡夫妻一起痛地抚住额。

裴大娘一见夫君震怒，不敢多言，怯怯地便下了床榻。妇人不能睡在丈夫内侧，以免起夜时要从他上跨过，所以她是睡在外侧的，下床倒也方便。

公孙不凡霍地坐了起来，虽然帐中昏暗，犹可见他目光炯炯，满面怒意：“我不想知的事，你可以瞒我，不告诉我！就是不可以骗我！”

裴大娘柔声：“离天亮还早，郎君先歇息吧，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妾会理好的。”

夫妻二人回到房中，宽衣解带，公孙不凡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过了半晌，裴大娘在他耳畔轻声：“这件事郎君真的不用担心，妾会好生置，不教咱家沾上一因果，郎君安心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