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咳嗽一声，抚须：“官嘛，只要不是大过，即便免了官职，用不了多久，也能再得个虚职，比如掌观观、监督官办工程、参与官学教化等等。二郎这件案，背后牵涉到武家，牵涉到陛下本人的脸面，不会严办的。”

姚崇穿葛袍，魁梧的材绷刚劲有力的线条，犷的面容棱角分明。年逾五旬的他，看起来还像壮年人一般健壮。毕竟是武将世家的人，只要功夫不搁下，五旬左右，依旧气血充足，质力健壮旺盛。

一时间，杨帆府上倒比平时还要闹几分。

孙宇轩摇苦笑：“二郎心豁达，孙某着实不及！”

杨帆啼笑皆非地举杯：“好啦好啦，诸君就不要为此事心啦。杨某一心为公，问心无愧，朝廷如何决断，静候消息也就是了，至于诸君所说的这些打算，现在谋划为时尚早！来来来，咱们喝酒，那些腌臜事儿，叫那些权贵们去疼吧！”

姚崇微笑：“温公，张公在荆州一切安好么？”

要说亲，还得是朋友和亲人。杨帆闭门待参的时候，陈东、冯西辉和袁寒等一班刑故人不避嫌疑地过府探望他来了，胡元礼、孙宇轩等一班共过患难的朋友也上登门了。

他们生怕杨家买不起酒似的，自己拉了一车酒来，让杨家的厨随便整治了几小菜，拉着杨帆席，便开始大碗喝酒，似乎一醉之后，杨帆所有的烦恼忧愁都会烟消云散。

雪中送炭君少，锦上添小人多。

冯西辉双一亮，欣然：“照啊！我朝免职，分革职留任、革职、革职永不叙用三。就说这永不叙用吧，算是最严重的罚了吧，可那又怎样？照样可以开复！来日方长，二郎这么年轻，只要努力运作，总有机会复的。”

杨帆摇笑：“孙兄的好意，小弟明白！只是，下这桩公案牵涉甚广，朝野各方都在瞪大睛盯着呢，有一风草动也瞒不过人，我若登门相求，贻人实，他们反而不好为我言了。”

同一时刻，兵侍郎姚崇姚元之的府上也在摆酒。

对面是一个白发苍苍、气质儒雅的清瘦老人，老人浅酌酒，吃大枣儿，怡然自乐。

楚狂歌、桥、张溪桐、黎大隐等一众武将却上端起酒碗，大呼大叫起来：“二郎说的是，来来来，咱们喝酒、喝酒！”

桥和楚狂歌是杨帆死党中的死党，当初杨帆被来俊臣打成叛党，他们尚且毫无顾忌地与他来往，此时当然少不了他们。真正的朋友，平时不见得和你天天相见，但是你有难的时候，他一定会在你边。

…

文官们的心思就细腻多了，孙宇轩浅酌几，便开始良言相劝：“二郎何必枯坐家中呢？我等职卑言轻，帮不上二郎什么大忙，可二郎人脉广泛，能帮得上的忙的还是大有人在的，如果他们肯为二郎说句话…”

酒宴摆在书房内，一壶酒，两样果，案后对面而坐二人。

当初在军中结识的那班兄弟如黄旭昶、张溪桐、魏勇、黎大隐等人更是一个不落，说起来，武将确实不像文官考虑的多、顾忌的多，他当你是朋友，就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

语罢，两人相对大笑，笑声稍歇，温公便微微倾，压低声音：“李昭德去职，元之你是最有希望成为宰相的人选之一，朝野呼声颇。不过，张公以为，元之现在留任兵，比政事堂作用更大。杨某此番赴京，便为此事而来！”

亲朋厚友勿全靠，世情更比浮云薄啊…※※※※※※※※※※※※※※※※※※※※※

被称作温公的人唤着张柬之的字笑：“孟将虽然年纪大了，却依旧耳聪目明、康健，一顿饭要老夫两顿。”

杨帆知他一番好意，是怕自己想不开，所以微笑称是。

二郎家境富裕，便不这心费力的官儿又有何影响？再者说，一日为官，终为官，二郎就算丢了官职，但是还有官。官职可以调动、升降、免除，官却不然，只要不是办了放，丢了官职的官员在地方上照样可以主持结社、承揽词讼，衙役官差见了要毕恭毕敬，州县长官遇事要上门就教。”

一班武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不会安人，兄弟心里不是堵么？来！喝酒，喝醉了就痛快了！

胡元礼：“二郎背后还有个梁王呢，想整二郎容易，可接下来怎么办？说二郎结党？二郎跟谁结党？嘿！这件案要是办成朋党案，最失颜面的就是陛下。所以，这件事，最严重也不过就是个‘不察’之罪，能有多严重的后果？